但他们都想多了,听皇帝让他说后,雷衡继续开了口“陛下,这次西北互市,刘记商行用所携带的商品从拓拓儿人那换了一千五百匹骏马,都悉数献给了西北驻军,微臣推辞不要,他们说,家中略有薄财,愿为西北安宁献一份力。微臣心中有愧,奈何西北驻军银钱不丰,去年的军饷都还有两个月没发,实在拿不出银子,但事后微臣越想越觉得有愧,从广州到西北路途遥远,往返都需要四五个月,一路舟车劳顿,不但分文未赚,还要贴进去一笔银子。”
他左一口有愧,右一口有愧的,延平帝心里没有愧疚都要被他说出几分愧疚了,更何况延平帝本就心虚。
心虚的人总喜欢多想,延平帝觉得这话是在影射燕王竟还不如一个商人,也是在讽刺他。
但没办法,人家又没明说,他总不能上赶着去认吧。
而且这事也确实是他们皇家对不住雷衡。
清咳一声,延平帝道“这刘记商行颇有些侠义风范,实乃商中翘楚,可歌可赞。确实不能亏了他们,赏黄金两千两给刘记,并赐匾额忠义之家。”
听到这话,太子和晋王直接傻眼。
刘记现在得了御赐之物,虽说还是商人,但那也不是普通商人了,而且还有一个雷衡给他们保驾护航,再想拿捏他们,恐怕难了。
这不是到手的鸭子都要飞了吗
晦气
两人不好找雷衡的麻烦,都将这事怨到了燕王身上。
若非燕王多事,雷衡回京肯定是要受一番审讯的,哪还敢跟皇帝提这么一大堆要求。
雷将军倒没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自己总算是履行了承诺,稍微回报了池正业他们一二。
皇帝给了这么多好处,雷将军也识趣,恭敬地说“谢陛下。”
延平帝现在心里装着事,实在是没什么心思上朝,点点头“雷将军辛苦了,回府好好休息。”
又赏赐了一些养身体的补药之类的,光是百年的人参便给了三根,然后才宣布退朝。
燕王乖觉,知道延平帝肯定会找他算账,刻意拖拖拉拉,落在了最后。
果然等朝臣们都走得差不多的时候,邬川笑眯眯地过来,做了个请的姿势“燕王殿下,陛下有请。”
燕王老老实实跟在他后头,进了延福殿的御书房。
御书房内,延平帝端坐上首,手里捧着梁鑫上奏的那本册子,慢条斯理地翻看着。
“儿臣参见父皇。”燕王跪下请安。
但延平帝就像没听到一样,眼神都没丢一个给他,目光仍旧黏在册子上。
燕王知道,这是延平帝给他的警告,他不敢表现出任何的不满,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等着延平帝的气消。
一刻钟头,延平帝合上了册子,偏头打量着燕王,眼底的怒气就如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越聚越多。
最后他抄起册子直接砸到了燕王面门上。
册子尖锐的角刮过燕王的鼻梁,划出一道红痕,沁出几粒血珠,足见力道之大。
燕王闷哼一声,跪地磕头“父皇息怒,父皇息怒,儿臣惹父皇生气了,责罚儿臣就是,父皇别生气,免得气坏了身子”
“你还怕老子气坏身子”延平帝走下龙椅,踹了他一脚,“老三,平日里朕瞧你是十几个兄弟中最和气的,还以为你是个老实的。你竟敢对雷衡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燕王连忙否认“父皇,冤枉啊,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不敢”延平帝拿起册子摔在他身上,“留下的十七个活口中有五个人的家人在你府上做事,你说这跟你毫无干系”
燕王心里咯噔了一下,但嘴上却一口咬定“儿臣不知,父皇,您是知道儿臣的,儿臣胆子这么小,连鸡都不敢杀,更何况是人呢儿臣哪敢对雷将军动手啊,这这里面必然有误会”
“误会,他们都承认了,是你的好岳丈广正初派去的。”延平帝怒指着燕王的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