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锡范这会儿整个人满面阴郁,如果说以前的冯锡范看着是那样的强大狠辣,让人打心眼的望而生畏。
那么,此时的冯锡范就像是一条潜藏在黑暗之处的毒蛇一样,让人与他对视后便不由毛骨悚然,炸鸡一层鸡皮疙瘩。
“回,回冯大人的话,我等一个村子,一个巷子挨个一路走去,亲眼见着那些猫吃下了毒鱼。待我等归来之时,已是百里不闻一声猫叫。”
冯锡范听到这里脸上终于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看着内陆的地方,唇角的笑容很快又压下。
“好,你做的很好。去领赏吧”
冯锡范看着那人欢喜的离去,心里有些恹恹的,没过多久,郑克塽便走了过来,满心依赖的靠在了郑克塽的身边
“冯侍卫,我们真的要这样做吗本王害怕”
冯锡范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那双眼睛静静的看着郑克塽,就像是在准备毒汁的眼镜蛇一样。
郑克塽不由坐直了身子,怯怯的看着冯锡范
“冯侍卫,本王”
冯锡范一巴掌拍在了轮椅的椅臂上,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满眼失望的看着郑克塽
“我们为什么不能这样做王爷,如今臣因为清朝太子困顿于这方寸之间,此仇不报,臣死不瞑目
况且,当初泱泱大明,都因一场浩劫四分五裂,这一次,臣只不过是效仿当初”
鼠疫。
这个被称为压垮大明最后一根稻草的灾难,让多少人刻骨铭心。
郑克塽愣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隐约记得冯侍卫当初以家国大义,告诉自己一定要与清廷死战。
可是,此时此刻,这个因为一腔私怨,不顾身后千古骂名,这个不顾一峡之隔百姓生死的冯侍卫第一次让郑克塽觉得畏惧不已。
“可是,本王害怕”
郑克塽机械的重复着这句话,却被冯锡范粗暴的打断
“够了王爷您哪一回不害怕哪一回又不是臣在逼着您走下去倘若不是臣逼着您走下去,如今您又岂能安坐王位这一回,您就像往常那样听臣一次吧”
冯锡范整个人都麻了,每回听王爷说自己害怕,他就觉得没有什么好事。
上一回,他就在王爷一口一个本王害怕中迎战清朝的太子,最后不幸身中两枪。
这一回,冯锡范一想到这件事就不由摇了摇头,试图将这个可怕的念头甩出自己的脑海中。
郑克塽缓缓地站直了身子,年轻稚嫩的延平王看着往日自己身侧权柄在握,如同猛虎一样的冯锡范此刻面沉如水,困坐于轮椅之上的模样,他突然抚了抚胸口,站直了身体。
原来当自己站直了之后,此时此刻被困在轮椅之上的冯锡范,冯大侍卫,也才只到自己的下巴。
郑克塽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看着冯锡范那黑发中夹杂着银丝的发顶,眼神第一次变得淡然起来。
“本王,知道了。”
郑克塽说完这话后,被立刻转身离去。
而这一次他的离去,冯锡范根本来不及抓住他,郑克塽几乎脚步轻快又匆匆地走出了冯锡范的房子。
在看到天光的那一瞬间,郑克塽不由热泪盈眶,他只觉得心头一清,脸上顿时洋溢起了轻松的笑容。
然而这轻松只有一瞬,很快郑克塽就将自己脸上的笑容收了起来。
他想起冯锡范的盘算,忍不住皱了皱眉,随后,郑克塽招了一队侍卫朝王府外走去。
自由的滋味是那样的甘美,郑克塽眼中闪烁着光芒,离开了这延平王府,缓缓朝远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