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女医生把单子塞到他怀里,“你是变性人对吧估计是没变性彻底吧,还能分泌卵子。”
“到底要不要”
“要、要。”诸伏景光顾不上解释自己不是变性人这个事实了,他抓紧手中的纸,下床的时候腿还软了一下差点摔倒,整个人宛若游魂一般飘了出去。
诸伏高明焦急地等在外面,看到弟弟精神恍惚地捏着一张纸走了出来,简直就像是失了魂魄,心脏不由担忧地攥紧。
“检查出来怎么样”他几个大步上前询问道。
诸伏景光把纸揉成一团藏进自己口袋里,低头说“这里不准,我们换家医院。”
可这里是长野县最好的医院啊诸伏高明不明所以,却被弟弟拉到停车场,还支支吾吾不让自己询问。
两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今天的第三家医院。
其实诸伏景光在第二家医院下诊断的时候就已经艰难地接受了现实,等到了第三家医院时就甚至已经开始思索他一个男人该怎么生下孩子了。
难道是从屁股后面
诸伏景光在第三家医院等待检查的时候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忍直视地摇了摇头把脑子里令人感到惊悚的画面甩掉。
应该是可以剖腹产的吧。
他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脏贫瘠的土壤里破土而生。
只是还没等他仔细想清楚这是种什么感觉,号就叫到他了。
“你怀孕了,是个男宝宝。”几分钟后,拿着仪器的男医生冷静地下着判断,但他的眼神可不冷静,满脸惊异地上下打量床上的男人,很快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是变性人。”平躺在床上的诸伏景光眼神飘忽,忍着荒谬和羞耻感,借用刚刚那位女医生帮他找好的借口,率先出声打消医生的疑虑。
虽然他还没思考好接下来该怎么做,但他知道肯定不能让这群医生知道他是个纯正的男性,不然他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估计要被拿去做研究了。
即使很想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变得这么像个男人的,但医生的职业操守让他不能过多打探病患的,男医生只能按捺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隐忍不发。
“要吗”
“要。”
诸伏景光垂下眼眸,拿着纸小心翼翼地擦着肚皮上冰凉的耦合剂,生怕动作一大会惊扰到肚子里那个还未长成的小生命。
他以前做过类似的检查,他敢肯定自己绝对是个纯纯正正的男人,绝对没有任何女性独有的器官,比如子宫和卵巢。
在知道自己肚皮里不是一个肿瘤,而是正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他突然把一切线索都串起来了。
无数美好的画面从珍爱的回忆里翻出,一幕幕画面从他视线前闪过。
如果说和奈奈在一起的时光是一本藏满温柔岁月的书,那自他从死亡中苏醒后这本书已经被他翻到卷边泛黄。
之前的他在混沌的痛苦和绝望中流泪回味着与她共处的画面,而现在这如惊雷闪电劈下的消息让他终于能保持清醒和理智,去看待回忆里许多从现在看来有些古怪的地方。
她总是喜欢用轻柔的指尖抚摸他的肚子,开始他本以为她是喜欢抚摸他的腹肌,内心羞耻又甜蜜地阻止她怕身体出现什么异样,可现在想想,她有好几次窝在他怀里满脸纯洁无辜,抬头望着他时,纯澈到一眼能望到底的眼眸里除了带着狡黠和调皮,分明还藏着隐隐的急迫和焦虑。
现在想来,恐怕她是在着急他什么时候才会怀上孩子吧。
她总说她想要家人,她想有一个自己的宝宝,总是闪着亮晶晶的眼神爱慕地盯着他说他未来肯定会是一个好爸爸,而自己肯定会当一个好妈妈,但他当时只是一笑而过,却没在意她时不时瞟到他肚子上的眼神。
他心疼她的孤独、心疼她永远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默默发誓自己一定会多多陪她,让她不再患得患失,他可以当她永远不会离开她的家人。
有时他还会有些怅惘地想,如果没有那两年期限,或许未来他们可以有机会领养一个孩子,等一切都了结过后,他们就一起回到长野县,看着云卷云舒,伴着春去秋来,平平淡淡过完这一辈子。
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到世界观被震碎的恍惚,再到坦然的接受,诸伏景光在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里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疲惫的神经被刺激得很兴奋,像是打了药一样血液沸腾,无比清醒也无比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