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160米的岩壁边,接近53层高楼的海拔上,脚下是百尺高空,她大脑有点发懵了。
最后40米,只剩四十米了。
不不不,不能这么想。
还有40米,坚持住。
林之言舔了舔嘴巴,喉咙间的干渴又多了几分。
不要心急、冷静、冷静,要观察,观察,别在这里翻车,仔细观察,要预判路线。
她谨慎得不能再谨慎,对接下来每一个支点都秉承着挑剔的态度,小心地从一个点挪到下一个点。
但在攀过十米之后,她又遇到了一个难点。
接下来五米岩壁近乎垂直,她也无法绕过去,因为山谷这一段岩壁都是如此。
而在这段五米岩壁上,能够当作支点的砾石尖锐,形状大小各异,什么都有,好像很容易当作支点攀爬上去,但每一个都看起来非常地脆弱。
它们给林之言的感觉就像是在拆盲盒,她不会知道哪块支点会碎掉。
这也算是枯燥攀岩过程中的一点趣味吧。
即使拆错盲盒的后果可能是一死了之,长眠于山谷脚下,为所有攀岩者再次带来一次“教训”。
林之言只能凭借着这几天贫瘠的经验来观察这个支点是否值得信赖。
她趴在一个几乎垂直的岩壁上,指尖扣着岩壁上一个蚕豆大的小突起,脚尖和岩壁的接触面积只有指甲盖大小,全靠攀岩鞋底上的粘性橡胶和岩石间的摩擦力承受一个人的身体重量。
摩擦力是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对这么小的接触面积而言,哪怕脚尖稍微转了一点点方向,摩擦力也许就小了,平衡瞬间消失。
选择哪个支点,选择哪个方向,甚至是接触面积的大小,这些选择都有可能造成千万种后果。
左上角这个可以,地盘稳固,表面较为圆滑。
冷静地分析完周围的支点,林之言的双眼似乎闪烁着奇异的光芒,孤注一掷地伸出手。
天气与攀岩考验着精神和身体的双重耐力,体力在这一百多米中的攀爬中迅速流失。
在林之言自己和桃乐斯的预测中,她应该在160处就耗光了所有的精力,精疲力竭,无法再往上攀爬。
但如同她不会想到自己会流泪一样,人类的行为总是超乎自己的想象。
她没想到自己能在几乎呕吐的身体状况中咬牙继续往上,在头晕脑胀、浑身发疼的情况下还能稳住重心、保持平衡,还能在曝晒缺水的状态下保持冷静。
尖锐的石块狠狠地化开了皮肤,血液沿着掌心流到手腕,疼痛迟迟地传递到大脑,却引不起林之言内心的一点波澜。
当她爬到山谷顶端时,直接倒在了地面上,大口喘气。
一人,一双鞋,一袋镁粉。
第一次无保护攀岩,926英尺。
她成功了。
林之言双眼直愣愣地发空,大脑白茫茫一片。
她居然真的成功了
桃乐斯的身影出现在她身侧,随之而来的是充满惊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