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一发出去,就有十来家表示愿意自己出钱做硬化的。
水泥路没有太多技术含量,要提前测量,计算材料花费,还要看土层性质,要不要换填碎石,免得水泥路修在松软的土壤上,大车一碾,就沉陷了。
张丽一直隐而不发,等到回到玫瑰园,她才爆发了。
“能富,你到底有没有将我当成你的妻子捐钱修路这么大的事,你都不跟我商量一声,自己就决定了”
吴能富理亏,确实应该商量,“那时候话赶话,一下就说出来了,我是应该跟你商量的。”
几个孩子坐在客厅,第一次看到张丽冲吴能富发脾气。
张丽忍了小半天的情绪全部爆发了出来,“当初村里人是怎么对我的,你难道不知道吗凭什么我要拿辛辛苦苦挣的钱去给他们修路”
吴能富没想到她心里还记恨着,一时间门说不出话来。
张丽将吴能富拉进卧室,关上门,眼睛倏地红了,“当年他们这样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吴朝松那个禽兽当年还想欺负我,要不是正好被你撞见,我说不定就被他欺负了。我现在连吴家村的土地都不想踏上去,为了你,我忍着恶心去吴家村看望你父母,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吴能富讷讷的,顿时说不出话来,张丽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那几年的委屈,她无人诉说,她甚至不能告诉吴能富,因为他是单纯清白的人,张丽爱他,不愿意将自己的伤疤展示在他面前,他们的日子也越过越好,除了没有孩子,什么都好,张丽更不愿提起那些不堪的过去。
可今天吴能富要给村里修路,她忍不了了。
吴能富心疼地抱住她,“是我不好,我没有考虑这么多,对不起。”
张丽担心孩子们听见,捂在吴能富胸口无声痛哭。她之所以这样看重事业,就是因为她要用风光来洗刷她的过去,她越过得风光,活得越好,她就越与过去的自己割裂开来。
吴能富跟她的经历完全不同,即使小时候食不果腹,他也没有受过委屈,现在的生活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所以他总是不能理解张丽那样强盛的上进心。
张丽明明感觉到了,却无法对他言明,这难以启齿的缘由,盖因她想跟过去的自己做个彻底的斩断。
吴能富拍着张丽的背,“那我给二姐打电话,让她来出钱修路,好吗,我会跟二姐好好说清楚的,她会理解的。”
张丽哭了十几分钟,埋藏在心里的情绪彻底宣泄出来,心情反而轻松了很多,也突然看淡了不少。
她抱着吴能富强壮的腰,这个男人在二十出头的年纪,不嫌弃她寡妇带孩子的身份,风风光光地迎娶了她,对她细致体贴,对她的孩子也视如己出,可她却因为心底的阴霾坚决打掉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此时此刻,后悔的情绪达到了顶峰,张丽摇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两人在房间门很久没出去,汪月月有些担心,过来敲门,“妈妈”
吴能富放开了张丽,走过去开了门。
汪月月看到张丽双眼通红,是哭过了,撒腿就跑到了客厅,过了片刻,三个孩子齐齐跑过来,围住张丽。
“妈妈你怎么了”
“妈妈,你怎么哭了”
大的汪明明今年已经十岁了,他警惕地看了吴能富一眼,才跑出去拧了一根毛巾来给张丽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