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送到摩根面前时,后者的表情已经堪称惊恐了,但雷廷并没有让他起身来接,只是弯腰放下杯子,道“不必紧张,待客之道。”
很好,摩根脑中宇宙了一下,看上去更紧张了。
“”
雷廷坐下,并没有再试图安抚对方,他愿意成为康砺的心理医生,可不代表他就有时间精力同样对待其他人。
“万年长安,是吗”
他说着,一手撑在自己膝头,拿起面前桌上一枚金光闪闪的小摆件。
摩根看了那摆件一眼,因其正方体的形状而嘴角抽搐了一下。
“是的。”他低声道。
雷廷的目光略微动了动。
他回想起久远时间之间,某次他路过罗马与长安这对星门时,感受到的一丝注视。
“万年的服务器机组,在长安上”他放缓语速,一字一顿的确认道。
“是。”摩根轻声叹息。
接下来,有几分钟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一种诡异的沉默蔓延在灯火通明的会客内室之中,摩根垂着头,目光有些放空,而雷廷注视着自己手中的阳合金立方体,看它一点点融化,一点点坍塌,一点点被抹去棱角
最后,化作他记忆深处那颗蓝色星球的样子。
也就是凝望者手里那玩意儿的样子。
地球。
一个孕育过无数希望与绝望的、普普通通的文明摇篮。
生命的种子在那里蔓延、生长、释放,无数人来来往往。
伟人、英雄、智者、仁人、豪杰群星闪耀在泛大洋褪去后的土地上,从平原到山林,从烈日下到风雪里,每个人都走在自己的人生中,用脚步讲述他们的故事。
然后,让历史随其物质载体的逝去而逝去。
想逃避危险,就要抛弃过往。
想走向未来,就要拥抱过往。
在激烈与折中之间,人类选择了激烈的折中。
撕碎过往,然后,用刻在每个人生命与骨血之中的、刻在那些生物件计算机与那扇通往希望之门之中的一切,记住它。
而时至今日,雷廷在人联中推行的基础历史教育
已经唤醒了它。
“银河各处摆在明面上的人工智能里,绝大多数都被银星留了暗门。大约数量为两万。”
雷廷说,他慢悠悠品了品自己的那杯茶。
“但我确定羲和里没有。现在看来,大概是因为它的研发时间太早,底层算法与万年更相似”
而后来的那些智能,它们或多或少有一部分技术来自银河系本就拥有的公共技术体系。
羲和再死板也一直不更新,不是没有意义的。
雷廷轻声叹息。
“那些暗门,”他说,“它们会成为危机来源攻击的一部分。因为它们完全是来自星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