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溪被康宇按住,精致眉目愤恨地瞪着赵景巍“难道就因为一个匈奴人的挑拨,你就要为晏承书正名他该死”
赵景巍看向柏溪,而是对着达鲁“继续。”
赵景巍曾评价达鲁心细如发,确实没错,达鲁轻易捕捉到赵景巍眼底的震撼和茫然,快意地发现对方似乎是真不知道晏承书的所作所为。
他笑了,有些佩服道“远的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没那个耐心去记,不过宴国送粮食来的时候,算时辰粮食刚好路过镇远军,这位质子突然开始行迹出格,多次惹怒王上,有好几次,我们都忍不住对他下手。”
“我曾落于你手,这件事在匈奴无人敢提,连王都多有避讳,他却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谈阔论,邀我再跳一支阵前舞。”
除了达鲁,没人注意到赵景巍垂于两侧的拳已悄然捏紧。
“看来你懂了。”,达鲁隐秘地笑了“我想杀他,已经动手,但没真落下去。他眼底毫无惧意,我突然就看穿了他的想法。
达鲁浑浊的眼睛直勾勾望着赵景巍“他想用自己的死,换取你起兵的理由。”
“之后他多次挑衅,都没人再理会。”
“镇远军没有粮食,他便用自己的性命换粮。镇远军没有起兵的理由,他同样以自身性命给你们一个起兵理由。就连镇远军送来一个身份低微的探子,他都苦心孤诣护着这份恩情,却没想到你们是一点不管他死活啊,直接起兵杀了过来,完全不怕我们拿他要挟你。”
达鲁的笑声突然猖狂“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你们夺了他江山,无人在乎他的死活,现在却来我这里打听他的事情赵景巍,你这小人作态是给谁看”
赵景巍豁然抬眸,目光紧锁达鲁。
达鲁毫不在意地缩回角落,一脸快意等死的表情“觉得我是编的我说了,你大可以问别人。”
赵景巍再不多留,率先往外走。
康宇拖着挣扎不断的柏溪往外走,突然听到达鲁幸灾乐祸的声音。
“你不会什么都没做就放任他跟着宴国皇室一起死了吧”
“小侍从,你们二人共发一份低等守卫的口粮,你却从未少过一口饭食,猜猜看,是谁省下来的”
“还有你病重时那不到二两厚的薄被突然厚了两寸,你又猜,是谁的棉衣”
“身为侍从,没有做过一次侍从该做的活儿,帐篷内却一直是最整洁的,你不会到现在还以为我们会派人来伺候你们两位矜贵的主子吧”
“最后,你凭什么理所当然以为巫医会给你们这些软脚虾中原人施药你要不要再猜猜,他付出了什么代价”
“趁晏承书的坟头还新,趁早杀了我,来世和他那样值得人佩服的英雄做兄弟,倒也不枉一场快事”
达鲁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他们任何人,静静闭着眼睛,胸口起伏弧度渐缓,像是就这样睡着了,完全不管自己的话炸下多大的惊雷。
康宇坚定跟着赵景巍的步伐顿住,就连柏溪都不再挣扎,愣愣看着康宇骤然紧绷的下颌。
前方赵景巍回头,目光幽深,久久未曾说话。
他想起他们来的路上,康宇说的话。
初时不习惯,夜里常有冻醒,后来适应了便好受许多。
原来不是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