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惊心脏泛起钻心一般地疼。
晏承书不在乎。
他善良他自己的,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
同样被点醒的还有阳谨默。
褚妄言早已陷落在自责的泥沼里,唯有阳谨默后知后觉想起来自己当初昏迷,同样满身魔气。
他曾见过入魔的人,疯疯癫癫,行迹疯狂。
也知道魔气入经脉如刀剑刮骨。
晏承书一直未曾说过一句疼,那就真的是不疼吗
阳谨默看着晏承书背上的伤口,先前他冲动刺进去那一幕在眼前回闪。
晏承书一开始像是根本没察觉到背后突然受伤。
怎么会察觉不到呢,那可是寒坼带着天地寒气的剑身。
即便是再皮糙肉厚妖兽,在被寒坼刺中后都会发出痛苦的嚎叫。
晏承书却没有,因为他早已经疼到,注意不到寒坼带来的伤口了。
阳谨默悄然藏起不住颤抖的右手。
昨日悬崖,他曾将寒坼洞穿晏承书的心脏。
那时晏承书眼里的是什么
没有喊疼,没有怨恨,没有怒火,只有宠溺。他不仅善于隐藏疼痛,他还那样心软。
阳谨默哑声“你和我师尊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没有问完。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资格去质问。
晏承书即将死在他的面前,他刚刚刺下去的那一剑如雪上加霜。
这时候他去问师尊的事情,又有何意义
他配问吗
晏承书本来只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世家公子,他无法修炼灵气,被晏家如珠如宝一般养大,干净纯粹,却为了师尊,不惜成为魔修,舍弃最爱的家人,满世界奔走。
甚至还被自己这个师尊的弟子刺伤。
他最后还包容了他,自始至终没有还手。
他成了一个为世人所不容的魔修,却依旧有一双清澈如泉水的眼睛。
他救了他,还救了云不惊、云夫人,
还有褚妄言,还有许多许多不认识的人。
他有这个世界上最不堪的身份,却有一颗谁也比不上的纯净心灵。
阳谨默一开始不懂为什么那个不知名的恩人要将他扔在官道,而不是等自己醒来感谢他。
直到这一刻,他才正视晏承书白发红眸的模样。
自己刚刚不正是因为看到他这副模样,便想也不想就从他背后刺了一剑吗
所以哪怕他是他们所有人的救命恩人,他也不敢在他们面前露出真面。
阳谨默撩开衣摆跪下。
他后悔了。
师尊无数次说过他,看似冷淡,实则冲动,他不屑一顾,终于在这一刻吃下了自酿的苦果。
晏承书。
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会无条件对他包容的人,将要死了。
他刺下那一剑。
他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