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弘书这边上心的结果,就是花在弘历身上的心思少了。
弘历照旧默背完先生放在讲授的片段,默默朝右看去,越过偷偷打瞌睡的弘昼,看向绷着小脸的弘书。
他没由来感到一丝恐慌。
握了握拳,弘历翻出自己昨晚写的诗,走向福敏。
“先生。”
福敏回头“四阿哥,何事”
弘历不好意思的笑了下“皇玛法御极六十年大庆,我写了一首贺诗,想让先生您帮我看看。”
他看了一眼弘书桌上的书,后知后觉地道“是不是打扰您给小六授课了那先生您先讲完,学生等着。”
刚才福敏说话的声音你听不到弘书翻了白眼,打扰完了才说打扰,小老弟,你这茶艺修炼不到家啊。
“四阿哥又写诗了”福敏倒是很高兴,“好,老夫这就帮你瞧瞧。”
被晾在一边的弘书没忍住好奇,踮着脚想看看一生写了四万多首诗的乾隆,幼年写的东西是什么样。
福敏没让他为难,摇头晃脑地将诗念了一遍。
弘书听得一脸懵,啥意思,他咋听不懂
福敏已经夸上了“写的不错,这一句就特别好,借写松石来喻皇上的威德,最后一句也好”
门口忽然传来请安声“王爷。”
弘书循声望去,来人可不就是几日未见的便宜爹。
“阿玛”弘书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打瞌睡的弘昼惊醒,手忙脚乱想要站起,却绊住脚摔了,只能从桌子底下探出一颗头来。
“阿玛,我没打瞌睡我在默背”
弘昼的结局不必多说,胤禛在问过一番几人的课业后,就先离开“你们继续。”
弘书再次见到便宜爹的时候,胤禛已经洗漱完、换了一身衣裳,难得没有保持形象地歪在罗汉榻上冲他招手。
“过来。”
弘书乖乖过去,爬上榻,在便宜爹身边坐下。
“听说你和弘昼起冲突了”
点头。
“想让弘昼道歉还没成功”
不是,他都自我剖析、自我反省、自我批评过了,怎么还当面处刑啊
“我错了。”弘书飞快低头。
“错哪儿了”
“没有认识到五哥和章元化的身份差距,太过天真。”
胤禛点点头,没说对也没说不对,而是道“苏培盛,说说章元化几个。”
苏培盛站出来,一板一眼地开始叙述几人生平。
说完后,胤禛看着弘书“作何感想。”
弘书有些麻木“都挺惨。”
胤禛表情淡淡的“这就算惨了”
他起身道“走吧。”
“去哪儿”
“出去看看。”
胤禛带着弘书,去了幽静的茶楼,去了热闹的坊市,去了宣武门外的菜市口,去了安定门外的粪场等等。
弘书看到了彬彬有礼的达官权贵,看到了喜气洋洋的商人,看到了捡菜叶子的小民,看到了往来不绝的拉粪人
还有,路边冻死的、衣不遮体的尸体。
胤禛抱着他站在西直门外的一处高地,指着远处的一座山“那是玉泉山,咱们家里喝的水就是从那里拉回的玉泉水。”
“弘书,你很聪明,阿玛希望,你的这份聪明,不要成为日后困住你的牢笼。”
弘书看着下面官道中拉着水车的力夫,缓缓点头。
他不聪明,他不会有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