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书一路和允禧逗嘴,一句正经话没说,等允禧到家下车的时候,两人大半年不见的些许生疏已经消失殆尽。
“等休息好了,来家里看看你弟弟妹妹,都会背诗了。”允禧留下一句话,潇洒回府。
弘书的马车再次启程,踢踢踏踏地向家走去。
马车内只剩下两个人,弘书冲福惠招手“过来。”
福惠贴过去,与他挨着坐,弘书搭着福惠的肩“说说吧,谁欺负你了。”
福惠却不复方才允禧在时的幼稚样子,他垂着眼,脊背挺直“六太子六哥”
弘书心里一紧,似笑非笑地看他“怎么,这称呼是怪我方才没有第一时间顾着你”
福惠沉默了下,道“不是。”
弘书收回手,严肃地看着福惠“怎么回事”
福惠攥紧放在膝上的手,突然抬头道“六哥,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太子之位,你信吗”
弘书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缓缓点头,肯定道“我信。”
福惠与他对视,好半响,都没从那眼睛中看出一丝半毫的怀疑,紧攥的手才放松。
“现在可以说了吧”弘书只当没看见他的紧张。
福惠肩膀沮丧地落下“是年家,你走后没多久”将自己遭遇年兴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自己后续让人查到的事情,“虽然目前查到的都是年兴几个自作主张,没有大年大老爷支持年兴他们的证据,但就凭年兴他们几个,我不认为”
后面的话没说完,两人却都懂。
年兴年寿几个,当年都受了年羹尧的牵连,被流放了许多年,前两年才被开恩回京,他们能有什么势力支撑起他们那样的野心。年家现在,有这个能力能支撑起这份野心的只有年希尧。
虽然历史上的年希尧并没有掺和到雍正那些儿子的争夺中去,一直明哲保身,但这并不能说明他绝对没有那份心,若是历史上的福惠没有早早夭折,你看他还会不会明哲保身。
不,不用假如,福惠现在就好好的活着,不管年希尧有什么心思,肯定会逐渐浮出水面。
弘书摸摸弟弟的头“我不在,受委屈了怎么不和皇阿玛说。”
福惠垂着头不说话,他不敢,他如今也读了许多书,知道许多事,包括先帝时期的那些夺嫡之争。虽然皇阿玛现在很坚定地选择六哥,但谁知道以后的事呢,他不想被注意到,在以后某个时刻被裹挟着和六哥对立,他只想和十三叔一样,永远和六哥做最亲密无间的兄弟。
弘书不知道在他眼里还小的弟弟已经想了如此之多,他只当是小孩子叛逆心思作祟,不愿意和家长交流。
揉揉光脑袋,弘书道“六哥给你报仇。”
福惠却拒绝“不要,六哥,你不要对年家动手。”
“为何”弘书有些微疑惑。
福惠道“年家毕竟是我的母族,六哥你对他们动手,外人不会认为你是在帮我出气,只会觉得觉得六哥你两面三刀、容不下兄弟,表面对我多好多好,背地里却打压我的势力。”
“我不想让你被别人这样说。”
弘书怔然,有些感动“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在六哥心里,和那些流言蜚语比起来,你更重要。”
“六哥。”福惠眼热,但还是坚定拒绝,“真的不用,我自己来。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让别人为我出头,我要自己报仇”
弘书愣了一下,然后欣慰地道“你长大了,好,那就你自己给自己报仇。需要六哥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好。”
第二日一早,弘书去给额娘请安,母子俩又是一番互相关心,他本来还怕额娘念叨他往危险的地方跑,谁知道额娘对他在外做的事一字不提,只问他沿途习不习惯水土,有没有生病,吃不吃得惯外面的东西,一字一句将他的心填的满满的。
并没有在永寿宫多待,额娘的病虽然看着好了不少,但仍然不能劳累,弘书还想多当几年有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