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一拍大腿,恍然醒悟,“可不是,怎么把自家人给忘了。”
这么一想,两人顿时不着急了,到底是旁人辛苦送来的信,又说的郑重其事,周母不敢乱扔,直接给压在了堂屋的茶盏下面,随后接着回去干农活。
这一干又是半下午,等到傍晚天黑,周母赶着回家做饭,才想起这一茬来。
就着灶台下的火光,她将信打开。
信封里只有薄薄的一张纸,短短三行,却能看出其字迹工整,待一个一个看过去,视线在某一点凝固。
她为数不多认得的几个字里面,周青远三个字赫然在列。
那是大儿子最开始去上学学的字,她还记得那清朗的读书声,“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周就排在第五个。后来,儿子终于学会了自己的名字,从一团墨迹、到端端正正,写满周青远三个字的废纸不知攒了多少,她一点点整理收集,一张都舍不得扔,久而久之这三个字便也熟悉了。
疑惑再次爬上了心头,这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又为什么会提到儿子
她再也等不得,急匆匆拿了信去外面,恰巧与晚回来几步的周父撞上。
“干什么去”
“我找个人读信。”来不及解释更多,她径直朝着村长家走去,村长家的小孙子以前读过几年书,读封信应当没有问题。
“青沐不马上回来了,害,你这极其性子。”周父只得跟上。
周村长家在小溪村最中央,占据着最好的宅基地,走路不过几分钟。
不知是巧还是不巧,快到周村长家门口的时候,两人再次撞上了从学堂归来的小儿子。
然而,此刻的周母压根不想让儿子读信,才读书两个月的人说不定连字都认不全乎。
正是晚饭的点,周村长家明显已经开饭,进了门,浓郁的肉香传来,三人俱都忍不住留口水,家里从年后就没有开过荤呢。
周村长听闻缘由,二话不说让小孙子读信,他自己也就略识几个字,绝不敢揽这种事。
十四五岁的周青书胃口正好,大口扒着饭,闻言赶忙咽下嘴里的饭,手中接过信,一扫而过。
然后,他的目光彻底呆滞,倒吸口气,忍不住再看第二遍,一字一句,跟刚才一模一样。
连续看了三遍,终于确认不是自己眼花,更不是他意识不清楚,周青书忍不住瞄了眼对面沧桑的周父周母,意识竟然不知道是该为他们高兴还是可怜。
若信里所言非虚,人还活着当然是天大的好事,可是这一出乌龙闹的,周家卖田卖地,周父甚至还为此瘸了腿,惨得简直叫人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头子的视线扫了过来,眼神里明晃晃的威胁,似乎在说,你要敢说不认识,老子就削死你。
周青书嘴角抽抽,一字一字得念了出来。
于是慢慢的在场所有人的眼睛都逐渐瞪大,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是说青远还说着是吗”周母眼带祈求,她顾不得去思考信的真假,或许说,她已经受够了如今这些,一点渺茫的光亮她也急不可待抓住。
“呃,嫂子,不,阮家姐姐的意思是说,她在府城看见了一个跟青远哥样貌十分相似的人,还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同一人,但还是特意写信回来通知一声。”
“那就是青远啊。“
谁也没想到,周母竟然呜地一声哭了出来,“老头子,那肯定就是青远,他肯定没死,说不定是被人救了,你听见了没,他没死。”
周父同样震惊,手都开始微微颤抖,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自打摔了那一跤,他不仅腿出了问题,手也落下了激动过头就忍不住抖动的毛病,压根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