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问舟低眉,三叔是族内的称呼,其实已经是陈家旁枝了,以前有陈父压着,三叔表现很是老实,可若陈父退下,主家无人,说不得就会做出什么,这陈问初,该防的不防,不该防的谨慎到骨子里,还真是愚蠢到家了。
“你懂什么。”屋里人多眼杂,陈父不好多说些什么,只是低低维威胁,“你也不是不懂事的孩子,琼州那条线必须掌握在咱们自家人手中,你若是不去,自然有人愿意去。”
说这话的时候,陈父瞟了一眼小儿子,意思不言而喻。
陈问舟当时几乎要被气笑了,从小到大都是这般,一旦大哥要偷懒、或者有什么不愿意做的,陈父就会拿他来激,好似他就是守在旁边等待着择人而噬的秃鹫。
偏陈问初很吃这套,当即急了,“爹,你可不能这样。”
“你自己想清楚了就行。”计策奏效,陈父宛若稳坐钓鱼台,老神在在的道。
陈问初是真忌惮这个弟弟,倒不是因着继母的缘故,陈家继夫人不受宠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但这个弟弟格外聪明,他从小就知道,也一直将其当做心腹大患。
这个机会可以给三叔,甚至其他任何一个族人,却绝不能落到这个弟弟手中,这么想着,他就要松口,手腕却突然被妻子拽住。
他抬头看去,就见妻子低着头,一副羞涩小媳妇的模样,“爹,你别怪问初,他也是担心我。”
在所有人的视线下,她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那里依旧平坦,没有一丝凸起,可这里已经孕育着她的孩子,故而她的眼神满带慈爱。
这一副场景无需多言,陈父大喜,方才的恼怒瞬间门化为乌有,“好,很好。”论年纪他今年已经四十,着实不年轻,也该到了抱孙子的年纪。
“爹别怪我就行,先前我娘过来,说前三个月不要对外说,我就没敢提。”
“对,你娘说的对。”陈父断言,丝毫不介怀。
只是,高兴过后,麻烦再次缠绕上来,琼州这条路是真的不能再给老三跑了,他这阵子隐隐听说了点事,再继续下去,怕是老三的心都要养大。
环视了一圈,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小儿子身上。
事情交给这个儿子,他是不担心的,可唯一顾虑的就是,小儿子是否会因此心大,堵了大儿子的路。
可肉烂在自家锅里,总比落在外人手上好,这点他还是有数的,故而斟酌片刻,他一字一句道“问舟,这一趟,你愿意替你大哥跑一趟吗”
陈问舟当场就要冷笑,就连要他去,还得要说成替大哥去,这心偏的没边了。
可抬眼,看见娘亲担忧的目光,他到底忍了下来,“我去。”他低着头,嘴里咯吱咯吱嚼着一块骨头,似乎在嚼着什么令人深恶痛绝的东西。
陈父压根没主意这些,见他答应下来,认真嘱咐,“这一趟,我让哑叔带你一次,你跟着好好学。”这也是他今年格外着急的缘故,哑叔年纪大了,恐怕今年就是他能跑的最后一次,有些人脉和进货渠道、以及好的香树位置,总要交托过来。
“嗯,爹你放心吧。”哑叔是陈家经年的老仆,并不哑,只是小时候高热烧坏了嗓子,说话声总是哑的,久而久之这个名号就被叫出来了。
眼见两人三言两语将事情定下,方才还在和娇妻卿卿我我的陈问初急了,“爹,要不还是我去吧。”
“你不是不愿意么,况且你都要当爹了,不在家好好守着还想去哪”陈父已经下定主意,此刻轻飘飘瞥了眼大儿子,似乎在说,现在后悔,晚了。
曾经的田家小姐,如今的陈家大少夫人万没料到这一幕,顿时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