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一动不动了呢
“换我们的马。”云祈压住怒意,冷然道,抬首望向马夫,眼底涌动的血色惊得对方四肢僵了僵。
慌忙把那头已经死绝的马身上的器具都拆卸下来,重新安抚好另一匹尚算完好的良驹身上,马夫这才敢靠近云祈,不知为何,这姑娘的眼神看得他有些发悚。
两人放轻了动作把陆知杭抬上了车厢内,看着从头到尾只闷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痛楚的少年,云祈心底愈发阴沉了。
他想要让这人好好的,哪怕自己不能回应他的爱意,可这世上唯一赤忱的爱,云祈不想让他就这么消失。
这世间,再没有人会愿意这般爱他了。
云祈从来都不是一个好人,可当一个人不求回报的用自己的性命为赌注,只为了救下当时甚至想着抛下他的自己时,内心的震撼是天崩地裂般的宏大。
更何况,云祈从来都不是对陆知杭毫无感觉。
是友情、爱情,好像不重要了。
他娘亲就曾说过,不求他日后能权倾天下,只愿有一人能倾心相待就是莫大的幸事了
可是这样的人不好找,天下熙熙攘攘,一心一意爱你之人,盛扶凝穷尽毕生都未曾找到,所以她只想着自己的儿子能找到这样一个良配,互相汲取温暖,渡过漫漫余生就好了。
情爱非是云祈所求,见惯了盛扶凝为爱所困的窘迫,他不想陷于这旋涡中,此生只愿独登宝座,醒掌天下权。
唯有权势才是最为可靠的。
可这一直以来的念头,在遇到这人时,动摇了。
马车在马夫小心翼翼的驾驭中,缓缓向着沧县繁华的路段行驶而去,听着云祈的指路,这会他已经不敢再大意,生怕又出事,努力的将功补过起来,就是车厢内的这位姑娘眼神阴恻恻得吓人,让他赶车都赶得不安生,暗暗祈祷起那公子能平安无事。
“你为何要救我呢”云祈眼眸微深,定定地看着平躺着的陆知杭,喃喃自问。
这种感觉分外的古怪,在云祈的认知中向来只有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以至于他在突如其来的接收到外界的善意时久久不能平静。
皇后对他除之后快是因为他娘是圣上曾经的挚爱,更是在他娘亲还未诞下子嗣时就许诺,封他为太子,可这无疑也是云祈如今被迫无奈女子示人的缘由。
至于亲爹就无须谈了,视他如草芥。
小皇叔表面上是顾及和娘亲的旧情辅佐自己,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为了报当年圣上折辱之仇
从小到大,真心待他的至始至终只有他的娘亲,那个到死都在担忧他能不能独自在这深宫中长大成人,会不会暴露男儿身的可怜女子。
现在,似乎又多了一人。
云祈鸦色的长发垂在腰间,遮掩住了半边侧脸,视线从到车厢后就不曾离开过陆知杭的身上,马车上颠簸得紧,到底没有皇室所用的舒坦,可惜如今急着赶路,自然不能出声让马夫放缓速度。
行驶了一段时间的马车随着路途渐远,原本安静的四周也开始响起了嘈杂的人声,铺好的青石板上碾过马车的车轱辘,云祈心中了然,这是到沧县了。
不过要想到医馆那边,还需得再过一盏茶的功夫。
就在云祈思量着该如何让这马夫定罪时,原本疾驰往医馆奔去的马车突兀地逼停,宝马的嘶鸣声在街巷中响彻,颠得车厢一阵晃悠,陆知杭更是吃痛一声。
云祈蹙着眉头望向陆知杭,见他虽是无恙,但眸光仍是愈发阴沉了起来,掀起车上的帷幔探头望去,还未开口询问马夫意欲何为,就看清楚了形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