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甚尔隔着门点点头。
“老实说,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只能复述她心里所想,”美穗说“那时,她在心底想的是”
“她既希望自己知道,又希望自己不知道。”她说。
小甚尔头仰得高高的,没有掉眼泪。
“你要补偿我,”他重复道“你要补偿我。”他攥紧了触手。
“没问题,小甚。”
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美穗在心底如此想到,她用触手紧紧地卷着他,她说“小甚、小甚、小甚、小甚、小甚”
“你到底变成我妈妈是来干什么的”小甚尔十分不解。
如果是第一次见面,美穗一定会大言不惭地说,做小甚的妈妈。但现在,美穗却无法平静地说出来,她感到“难堪”,她会想着,那孩子从心底的对他妈妈的事感到难过,甚至会为她曾送过的妈妈从心底里感到痛苦和不安,她怎么可能成为这个孩子的妈妈
母亲是一个很沉重的身份,沉重得让她“痛了”。
这孩子会不会觉得,是她将他的妈妈“夺走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确实“夺走了”他妈妈的外貌、记忆,她无法为自己辩驳。
于是她只是低泣着“小甚、小甚、小甚”将触手卷得更紧,沉重地仿若世纪分离前的最后拥抱。
小甚尔攥紧拳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而紧张着。
他自言自语着“我现在还太小了,还这么的没有用,如果连你都走了,没有人照顾我,我怎么办”
事实上,小甚尔很能干,他会洗衣服,还会做饭,会买东西,会打坏人,他什么都会,他本来就是一个独立性很强的,周围人的冷遇让他外壳生出冷刺。
“谁都不在的话,我真的会很寂寞,很无助”小甚尔说。
“不要再回避我了,”小甚尔生硬地说“无论你想要什么,你都会留下来的吧”
一如既往的,用那张本不是人类的脸,夸他吧,抱他吧,用天真的表情迷惑他,用粗壮的触手绞紧他,就算是虚假的、有所图谋的,只要她说“小甚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
这会儿,美穗倒是肯从房门出来了,她像一个真正的母亲一样抱住小甚尔,但她盘根错觉的粗壮触手,却显现出某种致命森冷的危险,让人无法忽视她的非人性。
小甚尔知道咒灵当中,最为特殊的特级咒灵,可能也会有类人的长相,偶尔对同类抱有善意,但却对人类却绝对百分百抱有恶意。
怪物是否会有人类感情,这是个很难判定的东西。
就算她只是耐心地在狩猎,会缓慢地露出她自己的獠牙,注入猎物的体内。
就算他是带壳的无脊椎生物,也会任由章鱼伸出触手探入壳内,袒露柔软的肉,直到被吸吮的只剩下一具空壳。
只要她说“小甚在我心里永远是最好。”
美穗这时的发音也像拙劣的卡带,她用笨拙的言语低声说“我爱、我爱小甚,小甚是我的、独一无二。”
他笑着小声说“骗子。”然后回抱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