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的神色便像这般危险。
小七海身体僵硬起来。
小甚尔向他伸出手,小甚尔后退了一步。
但他只是轻轻揉了揉他的头,戏谑道“笨蛋变聪明了嘛,这很好。”很快,这种压迫感不见了,他又变成了小七海熟悉的那个甚尔哥哥。
然后,他们相对无言。
回家前,小甚尔再次抚摸他的头,由于年龄差,小甚尔的手宽厚而热烘烘的,比他的手要大一倍,他开口说“建人,对不起,我可能吓到你了。”
这时,小七海才放松下来,他感觉自己有一点被吓到了,甚至有点感到委屈,明明甚尔哥哥也没有拦着他来这里,但当他认真探究起来,却感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
“非常抱歉,建人,我只是”
难得小甚尔道歉了,不知为何,小七海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一种沉重的悲哀,这种悲哀具有某种深意,小七海不懂,更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可能只是占有欲发作了,哈哈,我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真实的模样,我很害怕,万一她因此跑掉了呢。”
那个表情阴郁而空洞,像是饥饿落魄的人抱着自己唯一的一块面包,即将落涯的人抓着唯一一根快要断掉的藤蔓,快要溺水的人费力探出水面呼吸。
但他是甚尔哥哥,是那个恣意无比、热爱阳光自然、给植物温柔浇水的甚尔哥哥,是那个成天在外面探索、有自己执着的兴趣、并不阴郁的甚尔哥哥。
他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小甚尔蹲下来,眼睛同他的眼睛对视,他笑着说“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吓到你了,我是绝不会伤害你的。”
“我是不会伤害自己守护的东西的。”
就算被那么多新的快乐埋没,有那么一瞬间,小甚尔总会感觉自己回到了那个烂得不得了的禅院,回到了在冰冷水池差点溺毙,独自在阴沉寒风中徘徊的夜晚。
仿佛一切美好不过是一个幻觉,只消一瞬,他便会看见妈妈静吊在房梁的绳索上,而怪物不曾出现。
谁都不能夺走他的幸福。
唯有这一点,他无法忍受。
按道理来讲,上了初中后的小甚尔已经到了叛逆期的年龄,他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肩膀变宽,手臂变粗,个头变高,同时开始被一些女孩子暗恋。
但他的所作所为,却和其他同龄人一点都不一样。
相比于其他独立甚至不怎么与父母交流的少年,他显得格格不入,更黏大人。
周日的时候他都坚持在家,小甚至起床跑步洗澡后,会先主动把美穗的触手系在自己结实的手腕上,再开始给花架上的植株浇水。
美穗用手捂着脸,说“呜,感觉自己带坏了小甚。”远处的触手却仍恋恋不舍地挂在他手腕上,小甚尔的手腕相比于过去粗了一圈,因为怕掉,他甚至打了两个结。
小甚尔就系着这个结,在浇水后,回到卧室,然后摸了摸还在床上的章鱼的头,见它有点起床气,章鱼触手伸出的方向一看就是想要去欺负小手,他继续给它灌迷魂汤。
“宇宙第一喜欢你。”他低头,开始了新一天对章鱼的感情诈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