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地抱紧怀里的小肥猫,飞快爬起来,跑到了远离阿牛的地方,捏住自己小巧的鼻尖。
这人被喷了马粪,得躲远点。
阿牛“”
叶礼越发不耐,冲后方的角门扬了扬下颌,勒令道“小少爷,我们好不容易找到这份生计,经不起你折腾。你还是回家去吧。”
阿牛立刻挥手“我们已经告诉县太爷了,他也让你赶紧走。你啥也不会干,蠢笨的厉害,骂你几句你还哭鼻子,真是他娘的丑人多作怪我们这儿伺候不起你。”
秦青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被石子儿烙出许多血痕的掌心,然后抬起头,直勾勾地看向阿牛。
“你方才说我什么”他问道。
“我说你啥也不会,快些走”
“不是这句是下句。”
“我说你蠢”
“再下句。”
“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丑人多作怪”
“就是这句”秦青放下小肥猫,跑到一旁的水缸边,从怀里掏出一条洁白的丝绸帕子,沾湿了水用力擦自己的脸。
来回擦了很多遍,他气呼呼地转过身,大步走到阿牛跟前,挺起胸膛说道“你说我啥也不会干,我认了。你说我蠢笨,我也认了,我的确没当过马夫,什么都不懂。但你不能骂我丑你骂我丑就是污蔑我我才不丑”
他用力瞪了阿牛一眼。阿牛的表情已经痴傻了。
然后他又委屈地看了叶礼一眼,小声道“对不住,差点害了你,我这就走。”话落,他转身从角门跑了出去。
叶礼直直地看着他,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逐着他的背影。
996已经看完剧本,也凶巴巴地瞪叶礼和阿牛一眼,快速追了出去。
一阵风吹落了树梢上枯干的黄叶,落在脚边发出轻微的一声响。
叶礼和阿牛这才回过神来。
万没料到洗去了厚厚一层黑灰,露出的竟是那般雪肤花貌,因委屈而泛红的眼氲着一点儿像雨又像雾的湿意,脆弱得宛如水面之上的月影,只需一缕微风就能拂碎。
叶礼摇摇头,将脑中的杂念尽数摒弃,冷笑道“现下,我倒是可以理解祖父为何那般荒唐了。”
阿牛咳了咳,悻悻地说道“我刚才是不是把人欺负得太狠了”
叶礼面无表情地瞥他一眼,转身回了马棚。不太合体的衣衫薄薄地贴着他的脊背,勾勒出一副极为健硕的躯壳。这躯壳里仿佛藏着一头猛兽,叫周围的马儿发出不安的嘶鸣。
阿牛挠挠鼻子,不敢再胡乱说话。他知道,主子最忌讳的便是秦家与太上皇之间的龌龊事。秦家的小世子又长成那幅妖冶的样子,必定会被主子厌恶。
秦青离开了县衙,却没往大街上去,而是躲在一条幽暗的小巷子里。如今世道乱,他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很不安全。
他蹲坐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台阶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往砖头缝里扒拉,扒出的土全都刨到自己的鞋面上。
996绕着他走了两圈,好奇地问“你在干嘛”
“我快睁不开眼睛了,我得把脚埋在土里才能好起来。”秦青认真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