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闹剧总算是收了尾,可冯延芳坐在位置上却脱了力。
几刻钟之前他们还在约定等回头再一起来临水楼吃饭,几刻钟之后,一切都面目全非了。
没有人再围着冯延芳了,但他还是能听到议论的声音中,有人在嘲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有说他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跟顾玠在一起。
店小二过来,让他将茶钱还有周沅等人损伤的茶器钱付了。
今天来这里,怎么着也轮不到他来结账。可没想到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只剩下了冯延芳一个人。
茶钱他还勉强能拿出来,但茶器的钱他是万万没有的。冯延芳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这样的窘迫了,在店小二的注视中,他硬着头皮将茶钱付了,说了句打坏的东西记在周沅的账上后就捂着受伤的脸离开了临水楼。
身后嘲笑的声音似乎更大了,冯延芳没有心情再去别的地方,回家之前,他去了医馆一趟,想要看看自己脸上的伤。
另一边,顾玠跟徐连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只是身边的人过分胆小,始终不敢多看他,连回答问题都透着小心翼翼。
出了临水楼,徐连仍旧跟他拉开了距离。不过不是一前一后,而是两人中间足足又空出了两个人的位置,但要说真的保持距离,似乎也没有,因为一旦他往这个范围外走过去了一点,徐连就会跟过来一点。
他心里好像有一个衡量标准。
顾玠又一次看到徐连在偷偷打量自己的手,他的手没有任何异样,只不过是被扶住的时候,妖怪的本能贴着他的皮肤过度探究了一瞬。但徐连是人类,应该不会察觉到的。
“手怎么了吗”
“啊没、没怎么。”
小奴表情呆呆的,后知后觉自己的动作被顾玠看到了,脸上才降下去没多久的温度又升了上来。在顾玠这样光风霁月的人面前,仿佛任何不合时宜的举动都是对他的亵渎,小奴总忍不住想表现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你看了好几次手,是有哪里受伤了吗”
竟然还不止一次被对方看到,小奴这回连脖子都开始发红了。
他拼命摇了摇头,说不出解释的话,只是道“手出汗了,有点,有点粘。”
说着,就将那只手告在了背后。
小奴只是觉得,被顾玠扶过的这只手一直都烫烫的,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感觉,所以才没忍住偷偷去看。但不管是看几次,手上都是干干净净,除了那些厚茧和伤疤外,什么都没有。
“原来是这样。”
顾玠从怀中拿出一块手帕,浅蓝色的,递给了徐连。见对方愣愣地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说“可以擦一下手。”
“给我的吗”
“嗯,送给你的。”
手帕其实是很平常的,但布料跟顾玠身上穿得差不多,精致华丽,甚至上面还绣有花纹。
小奴原本就觉得,他这样卑贱的人让顾玠相送,已经是辱没了对方,现在看到手帕,迟迟不敢接过来。
“可是,我的手很脏。”还很粗糙。
小奴将另一只手也告到身后了,两只手绞在了一起,周身带着一股自厌的情绪。这么漂亮的手帕,要是被他拿来擦手的话,上面精致的绣线一定会被他刮花的。
“脏吗”顾玠扬了扬自己的手,“我刚才扶过你,要是脏的话,手上一定会有痕迹,可是它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