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将天黑,林才和贾敬坐着马车回宁荣街,贾敬回了宁国府,林仍旧从西角门入荣国府,只不想刚入荣国府就听说宝玉伤着了。
"是环三爷。"一个贾家的婆子一边举着灯笼在前面照明,一边将府里最新消息说与林听,“宝二爷吃了酒在二太太房里醒酒,环三爷便一把将烛台推到了宝二爷身上,哎哟喂,那么一大盏的灯油全浇在脸上,听说伤了眼睛”
那不能。
虽然她还没看见宝玉什么样,但肯定宝玉不会伤到眼睛。
“环哥儿为什么也在太太房里”
“听说是二太太拘着三爷在上房抄经书。”那婆子顿了顿,到是再没往下说。
亲生儿子醒酒,让庶出的小崽子在一旁抄经书她能说幸好只是一小碗灯油而不是一锅热油吗
巧了不是,林这一刻竟和那婆子思维同步了。
想到宝玉伤了脸,林玛这个没啥爱心的首先想到的就是宝玉的颜值问题,以及黛玉的洁癖,最后才是随之而来的马道婆的高光时刻。
要拦着吗
当然不啦。
从外面回来应该先去给贾母请个安的,不过林却没往荣庆堂走,而是直接回了园子。
入园往西走是潇湘馆,潇湘馆东侧则是宝玉的怡红院,林玛脚尖顿了下,最终还是去了怡红院。
她真不是好奇宝玉啥熊样了,她就只是想要关心一下宝玉。
真的。
林班来晚了,探病的都走了,这会儿怡红院除了袭人这些侍候宝玉的丫头外,就只有涂了烫伤膏药的宝玉。
宝玉的半张脸上涂了厚厚一层黑褐色的膏药,与另半张白嫩无伤的脸形成鲜明对比。见林玛一脸好奇的探头,还不好意思的将头转到了一旁。
宝玉哪里知道面前这丫头坏的很,她像是发现新大陆一般的让冬青拿来她的本夹子和碳笔,准备给宝玉画一幅素描。
“别动,别动,”林班轻喝了一声又要转头的宝玉,见宝玉不动了,这才得新低头对着宝玉那张脸画画。
“二哥哥,我觉得你这张脸好艺术哦,回头等我画好了,装裱送你呀。”
宝玉“别了吧。”
“要的,要的。”看一眼画几笔,画几笔再看几眼,林现还不忘跟宝玉闲聊,“二哥哥,为什么环儿在太太房里呀大晚上的不休息还点灯熬油的抄经书”
这还是第一个问他大晚上的环儿为什么在那里的人呢。
宝玉张了张嘴想说太太让环儿抄经书,可话到嘴边宝玉又下意识的咽了回去。
宝玉不是真天真,他心里什么都明白。
他享受这种长不大的状态,所以他一直不想长大。
黛玉葬花那段,宝玉和黛玉说的那段话特别的有意思,林曾经反复看了好几遍,才发现有不少人都被宝玉表现出来的人设迷住了眼。
且不说宝玉那段话先扬后抑,水平如何,只说那段话里宝玉说他和黛玉一样是独出。
我又没个亲兄弟亲姊妹,虽然有两个,你难道不知道是和我隔母的我也和你似的独出''
贾政一共有三子二女,嫡出占三,嫡长子贾珠病逝,嫡长女元春虽活着却经年不见,府中也就只有宝玉一个嫡子,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可这话由宝玉嘴里说出来,竟叫人想到了同样与宝玉一处长大的探春。
费了心思的给宝玉做鞋,回头想要点什么外面的小玩意还要自己攒钱托宝玉帮忙买来。
宝玉其实是知道王夫人打压刻薄贾环的。但他是得利者,自是可以无视这些''小事''。
如今被贾环伤了脸,宝玉心中未尝没有更生疏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