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皇帝带来的鱼脍,她原本也准备了鲜鱼团的鱼丸但她发现,除了她都没有人去吃鱼肉了,只好她自己吃。
席间,四人一边慢慢吃,一边议起今岁的元宵灯会。
姜沃见兴致盎然吃着火锅想着过元宵的皇帝,一点儿看不出,就在几天前,他还在朝上为宗亲谋反与濮王病逝两事痛心疾首至西子捧心伤痛欲绝的模样。
大约是食物的香气太足,吃到一半,前几日姜沃刚从雪地里捡到的一只黑色小猫团子,还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李治甚至还有好心情及耐心,给围着他脚边打转的小猫喂了一块鱼肉,然后轻轻用足尖儿把小猫赶的远离地上温着酒的火炉。
笑意在火锅热气中氤氲的越发柔和。
姜沃也怕炭火星子迸出来烧了她的猫,就起身把小猫抱起来,关到旁的屋里去。
回来正好听到李治主动在讲“四哥薨逝之事,我已命人快马加鞭赶入蜀地,告知大哥。”说着长长叹了口气。
见陛下怅然叹息,媚娘和崔朝就都暂且停筷。
然而只听李治叹气后道“可惜这个消息,新岁前是到不了大哥那里了。”语气甚为遗憾。
姜沃啊,原来陛下在叹气的是这个啊。
不过也没有多奇怪。
姜沃只看皇帝提起濮王病逝又叹气,但媚娘和崔朝这两个最了解他的人都不出言安慰,就可知他们应当比自己更早猜到了皇帝在遗憾什么。
姜沃初识晋王时就有模糊的体会,经过这一回,才更真切的看到,皇帝如同一个双面矛盾体。
他对放在心上的人越在意,对不在乎的人就越冷漠。
姜沃是见过当年的晋王是怎么为了激发大公子承乾一点生志,而费尽心思恨不得搜罗万物的;而此时又亲眼见到了,他对于不在意人的死活,哪怕是血缘极近的兄弟姊妹,亦是无所谓至此。
李治摇头“无妨。你这太史令也做了几年了。且”他笑道“若是给你进散阶虚职,舅舅应当也不拦着。他曾与朕赞过你是年轻朝臣中,难得谨慎稳重之人。”
见李治在思索,姜沃就再补充道“此人现还在左屯卫为参军。”
其脾性如何,只看他给后世贡献了一个笑里藏刀的成语便可知了。
她坐下来,喝了一杯热酒。
这回连媚娘和姜沃都有些愕然了。
“陛下,明日臣能”告假吗
皇帝道“父皇曾道,于肱骨之臣,当无以疏间亲。”
李治听后,转头对媚娘道“也巧了,昨日咱们还在一起看父皇的帝范。正看到建亲。”
姜沃俱如实以告后,只等君王来做决定。
皇帝想了起来,然后略微蹙眉“此人,舅舅曾向朕荐过。想调此人为长安县令。”
见姜沃原准备开口,却又有些犹豫踟蹰之色,李治便道“无妨,姜卿直言便是。”
小公主来了。
这样的人,若得权柄,必要私以弄权凌于人上才甘心。
这位就不只是私德有问题了,这位面似恭谦,却实在是褊忌阴贼之人。
记性太好,也不是件好事啊。
李治与姜沃确实忘记了。
看了媚娘,就先问起昨儿吃的东西有点杂,没什么不舒服吧。
李治莞尔“怪道,从朕东宫出来,如今还只是从六品。”
崔朝虽说跟崔氏关系冷如冰,但其余世家还是把他看作标准世家子,皆与之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