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五年的元日大朝会,氛围颇为压抑
而能插上话的李勣和于志宁,似乎都被刘洎惊到了一样,一言不发。
于是都未怎么辩解自己当年被诬告之事,只抓住褚遂良这句霍光不放当年你褚遂良以此于先帝前告发于我,道我悖逆谋乱,今日自领此罪
大多数臣子,就像丛林中大部分的小兽一般,躲避起这场狂风骤雨虽依旧不敢站在太尉的对立面,但也不会再如从前一样,太尉进言上书,他们纷纷跟上生怕落后。
七年前,他可是门下省侍中,是审天下诏令的宰辅,在先帝一朝原本会大有可为。
于志宁难以入眠,扶仗而起,立于冬日院中。
从此后,他就是褚遂良的上峰了。
“听闻太尉曾与陛下道,君御天下当如先帝般虚心纳谏”
至于长孙无忌和褚遂良想拿先帝遗命回之,对刘洎而言并无用,谁没听过先帝之言,受过先帝嘱托啊
“如此前后不一,你也有颜面再谏陛下”
恩加从一品开府仪同三司散阶。
姜沃大开眼界真的是,极限一换一。
结果褚遂良一句话,害的他蹲在穷乡僻壤的清水做了七年县丞。
刘洎还抽空对上头的皇帝行了个礼“陛下是当效仿先帝。”
然后与皇帝行礼道“臣之罪,正在于言。”
皇帝一锤定音“刘卿所言极是。朝不可无规度。”
刘洎立刻应下“罪臣谢恩领命”
又想起年前与自己有过片刻私谈的英国公。
见长孙无忌要说话,刘洎再次打断“臣亦请陛下降罪。”
比起去岁,又少了数人。
直接不顾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柳奭收监于大理寺。
“贞观十九年,先帝亲征高句丽,令时为太子的陛下于定州监国。”
褚遂良言必称先帝言行,如今终于叫刘洎的先帝旧例堵的说不出话来了。
皇帝颔首道“刘卿虽亦有言语之罪,但一来当年高句丽之言,为褚遂良诬告,二来,卿已然做了七年清水县丞。”
刘洎提起旧事,也很是懊悔,自己这一生啊,真的毁在一张嘴上了。
韩瑗贬振州。
刘洎早就深知,当今陛下是不会重用他的。
他长叹一声。
“且当年你既力劝先帝我心不轨,不能留之,今日为何又要保褚遂良”
大概是这一场廷辩听得实在舒心,皇帝面色上看不出一点昨日的怒气和病容了。
姜沃对着舆图查了下韩侍中去了三亚啊。
皇帝正在对着朝臣名册,勾选可奉诏入宫,列席元宵灯会的朝臣。
皇帝搁下朱笔。
韩瑗下一道奏疏便是上表辞官请归乡野。
“当年事便如今日事”
先帝朝时,他是黎阳县公,当今登基因辅政之臣,晋为燕国公。
因而,年后上书为褚遂良求情的朝臣寥寥无几。
朕在朝上,曾经觉得孤立无援。
此时再见褚遂良,于刘洎来说,一定要褚遂良体会一下他的痛苦。
刘洎都不等长孙太尉说完,直接干脆利落打断“是,我确是罪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