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里装了太多事,但你几乎从来不说。”
“这些年,我只是陪着你,看着你。”
起初他还会问,后来发现她只是笑道无事。
他渐渐也不问了,只是在一旁看她托腮出神,看她不过几日就自行好了起来。
“可这回,你实在是不太对。”
“我想着,你若不愿意对我说,或许愿意对李仙师说。”
他语气沉沉不安与郁结“抱歉。”
姜沃低头看了他片刻,见他亦是眼尾通红,脸色比以往更素白,眼底透出隐隐青色。
这些时日,崔朝也是未有一夜安睡过。
她推了推崔朝,让他挪开一点,然后也坐在这张竹椅上。
姜沃道“我好像从未对你说过,相伴就很好。”
崔朝声音有些低沉与伤感“这些年,我只帮过你一次,就是在你不便出宫的时候,替你暂理你父母手里的产业。”
“而就连那次,也不是你向我要求的。”
“之后我再问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总说自己就可以。”
“但有时候,我见你”见你似陷入缠绕之中。
崔朝忽然想起,有一回除夕他们四人吃火锅,皇后饮过酒,曾经叫过姜沃一声小仙鹤。
他有时候觉得,她确实像是悠闲踱步于水边的仙鹤。
但有时候,又像是淋了大雨,翅膀都湿透了,因而看起来特别吃力的仙鹤。
他缓缓将心中所想说出来,然后专注道“你很早前就说过,有终身所愿之事我不是想探问你所思所为之事。只是有时,真的想替你擦一擦雨水。”
姜沃仰头看着蜀地晴空如碧,听他说完了这番话。
转头笑道“这一回来蜀中,我想通了。”
原来,她总觉得自己心中背负着跟别人不一样的想法。
所以有些事,总想都担在自己身上。
经过昨夜,除了将来传承外,她又想起了一句话
崔朝就见她带着无尽崇敬神色道“有一位伟人说过最关键的问题是,分清谁是我们的敌人,谁是我们的朋友,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3
只要他们这个漫长阶段的目的是一致的。
姜沃转头看向崔朝“以后,我大概要让你做许多事了。”
崔朝见她眼底清亮光泽如冰霜消融后,春光里映着日色的水面,轻声道“这一天,我等了很久了。”
姜沃回到长安后,才晓得帝后并不在皇城内,而是去九成宫避暑了。
她稍一思索也就明白。
九成宫更清净。
她就也往九成宫去。
帝后二人本以为会见到一个伤感憔悴之人,都已经预备好生安慰她,甚至把一对儿女都提前抱了来,准备让稚子安抚人心。
见到姜沃后,倒是放心许多。
虽然有袁仙师故去事,又是夏日入蜀奔波一回,但瞧着,她除了消瘦一些外,精神还好。
姜沃入内见过帝后。
还未行完常礼,就见媚娘怀里的安安,已经对她伸手,口中还往外蹦着单独的词“姨姨。”
皇帝笑道“这孩子记性真好,都快一月未见了,竟然还记得。”
媚娘则把小公主递过去“好,找姨母吧。”
姜沃到九成宫后,已经先换过了衣裳才来,此时就伸手接过安安。
然后认真与被乳娘抱着的李弘打招呼“弘儿好。”
将生物数量残酷地清洗到生存资源可负担的红线之下。
若是那时候天降太宗一般的帝王,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