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照邻怔住了他从眼前人的笑容里,察觉出,她说的都是心底肺腑之言。
若是如此,那他的怜意,岂不是不合时宜,是让眼前人困扰受苦的事儿之一
他眼底的缠绵思绪,像是一团渐渐被风吹散的乌云,眸中慢慢恢复了以往的平定。
卢照邻起身深揖“是我唐突了,这些日子,给姜太史丞添烦恼了。”
姜沃依旧坦诚道“愿一世与卢司马为君子之交,朋友之谊。”
卢照邻直起身望着她,轻声语“固所愿也。”
从太史局告辞前,卢照邻又道“以后我再做了诗,会写在名刺上送与太史丞。”
名刺如名片,是一张摊开的纸,不似信函般封口,是居中传递人也能看到内容的光明正大之物。
姜沃莞尔“好,我等着看卢司马的新作。”又关心了一句道“过去大半月,卢司马身体如何”
卢照邻便道已经写了信函送往孙神医的老家,便是孙老不在家乡,也会有老仆知道他去往了何地。卢照邻已经跟邓王请过了病假,一旦得知孙老的所在,就会赶了去瞧病。
“待孙老入长安,我再来告知姜太史丞。”
之后又安慰依旧痛失伴读空欢喜一场的小外甥“舅舅给你带来个好东西。”
崔朝,四年前皇帝见过一面。
鸿胪寺众官员之所以推来推去不肯出使,是因为阿赛班国地处偏远,怕路上吃苦遇险罢了。
然而这回带领使团,万里路走下来,便如同上好的明珠,擦去了最后一层浮尘一般,愈见光华。
她不由发愁,我们太史局的颜面啊
甚至使团走的时候,国王还亲自送出了九十里地,又将当地及邻国各色土仪送了好几车给使团。
姜沃端起了自己的玄学范儿,凝神看向崔朝哪怕是做好了准备,也还是感叹甚至惊叹,这人,怎么能这么好看呢
崔朝听闻有能够回晋王府的机会,脸上也见笑容。
毕竟二凤皇帝的慧眼没挡住慈父buff,因而在他看来,晋王是最乖巧柔和不过的孩子,一定要心正的人,方可为幼子伴读,别欺负了雉奴去。
那位新王又想起父君生前,曾有机会亲自去过长安拜见过大唐高祖,父王回来后还说起京中风土人情,对大唐世家也是敬仰的不得了。
“小国僻陋。”阿赛班国国王努力操着不甚熟练的汉语道“没有什么贵重之物,只多各色玉石、宝石。一点小小心意,请崔使节务必收下。”
而崔朝是在腊月里回京的,特意赶着新岁前回到了长安。
然而却听皇帝依旧拒绝“那崔氏子相貌实在好,又颇有才学与雉奴谈讲的来。相较起来,太子那里只是胡闹的乐人奴仆,可雉奴这边,朕倒是更担心他心心念念要崔家子回去,是真有些心思咳咳。”
于是崔朝的差事办得格外流畅顺利,比预想的快许多。
长孙无忌听完后,挽袖子就去找皇帝了。
姜沃抬头见到崔朝的时候,也没有忽略旁边笑得快傻掉了的周元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