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此时,她见了姜沃屋中陈设,就问道“太史丞惯用胡桌胡椅吗”
“陛下跟皇后特意给公主起了个小名儿,叫小兕子。娘娘拿着书说,那是书上一种身骨强健的神犀,希望小公主也能如兕子一般呢。”
说来,她虽是女官,但遇上两位师父很早,后来几年都在前朝。反而跟这些妃嫔公主们没怎么打过交道。
陶姑姑提起晋阳公主,脸上就带了慈爱和无尽的好感跟提到长孙皇后其余的孩子一样。
“日子过得真快,我还记得公主出生的时候呢。”她对着姜沃叙起旧事“娘娘育有数个皇子公主,唉,可惜后来生的儿女,都略有些弱,公主又早产了些,难免更弱一点。”
此时幽州,即后世北京。
似乎非得是“坐一木榻,五十余年,未尝箕股,其榻当膝处皆穿”才算是守礼法的高士。2
听晋阳公主这么问,姜沃就知,公主只怕素日还是以礼记正义所要求的“坐,亦跪也”为主。
以至于殿中省和宫正司不得不一起出动,很是清查了一批设赌局的宦官宫人。
这些年,从文成公主和亲事起,到司农寺棉花的种植、凌烟阁的起建址与吉日的测算、再到最近的听诊器
便是不请姜沃算,最后出具的文书也需要她来盖太史局公印李淳风举贤不避亲,在他忙于观星,白日懒得料理太史局的事务时,理所当然的把公印交给了自己徒弟,让她负责把关太史局的测算公务,而不是另一位资历更老的太史丞。
若是他们收的是个世家出身的男弟子,哪怕资质不如,只循规蹈矩,只怕早五年就站在这里了。
那些请姜沃算过吉期的朝臣,那些太史局出具的文书上,有姜沃审过敲过公印的人难道还好意思再板起脸来说什么,女官不能参加大朝会
唐时,正是跪坐转向椅坐的时期姜沃记得看过南唐的韩熙载夜宴图,里头就基本都是高足椅子或是能让双腿垂坐的墩子了。
以往妃嫔和公主们有想卜算吉日的,也是可以送到太史局的,而晋阳公主私下请托,想来是不想走官中,是私事。
大朝会时,官员们都按序站在这广场上,最里头的殿中地方有限,除了皇帝高坐外,也只有太子、诸位宰辅、爵臣以及在京的亲王能在里头了。
只见里面是个宽阔的能容纳上千人站立的广场。
晋阳公主摇头“就是近来多陪着姐姐游览九成宫散心,所以有些劳累,并没有什么要紧。”
姜沃就这么自然的站到了朝臣的队伍里,前面就是师父李淳风的背影。
于是几年太史丞做下来,姜沃已经跟大半朝臣,直接或者间接打过交道。
姜沃落后于师父半步,一起走入太极殿的大门。
她望向姜沃“今日来,是有一事,想请姜太史丞帮忙算个吉期。”
确实,朝臣们也得认同这个观点只看皇帝吩咐太史局做事,也都点名到姜太史丞,就可知在太史局这种部门,资历实在是比不过资质的。
将作监、司农寺、太常寺这些署衙里,跟她已经熟络的官员们,对于她出现在大朝会上很自然,甚至还都主动跟她寒暄几句。不过,就连跟她没怎么打过交道的署衙官员,也顶多隐蔽地打量她几眼,或是避开免了寒暄尴尬,或是私下议论两句,倒没有人公开露出什么反对之意。
人情往来就是如此,你来,我往。
晋阳点头,她的眼睛就与晋王很像,哪怕细细打量人都很亲柔温和“好,姜太史丞如此说,我会多留意的。”
不过好在,她一路行来,虽是慢了些,但终于走到了这里。
上行下效,兼之圣驾不在宫中,许多宫人竟也就趁着值夜的时候开始赌斗起来。
“何夫人倒是客气,说不必格外劳烦,只等你休沐就行。可我记着你前儿刚轮过休沐,接下来七八日怕是不得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