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郝处俊上奏疏,想要把城建署归于兵部统一管理这件事,给辛茂将愁的,夜里都睡不着觉。甚至还出现了鬼剃头,头顶有一块指肚大小的头皮直接给秃了,还好官员上朝要戴冠,否则他这个宰相都没脸出去见人
于是哪怕知道姜侯在养病,辛茂将也顾不得打扰了城建署的事儿必须得让她拿个主意,于是就直接上门来了。
彼时姜沃已从曜初处得知皇帝天后摄政之意坚决。虽不能透漏此等机密,但看着愁到斑秃的辛侍中也很不忍心,就很坚决从玄学角度安慰道“辛侍中放心吧,我已起过卦了,城建署安然无事。”
辛茂将这才放了一半心。
另一半不放下的心则是
“姜侯只信得过那库狄署令吗”
姜沃颔首“怎么辛侍中是觉得她哪里不好吗”
辛茂将摇头“也不是,姜侯选中的人我也信得过。只是库狄署令毕竟是吏部尚书裴行俭的夫人啊。”
“若有事,不好总去寻裴尚书的夫人。”
姜沃从容亦郑重答道“都是朝臣同僚,何必拘泥于此,辛侍中从前可不是如此着相之人。”
他们这一问一答,就坐在一旁烹茶的崔朝
我还在这儿呢难道姜侯就不是我夫人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啊
偏生辛宰相自己还浑然未觉,直到崔朝咳嗽了两声,才醒过神来啊,这
很快红着老脸尴尬告辞了。
紫宸殿中。
皇帝听完险些笑倒,然后点评道“这就是世态炎凉,人心多势利谁叫你多年无心上进,官位不如姜卿,有什么法子呢”
崔朝就继续状告道“可见辛侍中眼里只有国库的银子和城建署”
皇帝笑过后也感叹道“难为辛卿为国库忧勤至此。”又道“城建署确是得是独立于各署衙之外。”
一旦归于哪个部,只怕慢慢就变了。
崔朝今日来告状,就是再与皇帝提一提城建署的要紧,以及东宫属臣曾经迫不及待动过心思这件事。
别来日陛下又被东宫求得心软,哪天再一权衡,把城建署当政绩给东宫吧。
中书省。
大朝会虽散了,但朝臣们也不能各自回家,都得继续回到各个署衙当值,开始新一年的忙碌。
午后,王神玉正在主持中书省的例行议事。
然而还没说了两句,就停下了“李侍郎,你这脸色跟浆糊似的,还来参加议事这寒冬腊月的,若是将同僚都传病了怎么好”
听王神玉这样说,李义琰萎靡不振,半点没有之前常朝上,敢点名顶头上司的样子,反而连忙拱手认错。
中书省其余人都眼观鼻鼻观心。他们知道为何李义琰怕成这样,脸色白的跟浆糊似的,而且精神恍惚
皇城中消息传的最快,不过一个中午,各署衙都知道了两件事
今日方摄政的天后,才离了大朝会就摆驾出宫了,到的正是姜府。
不但如此,听闻太子还奉命闭门读书,不再接对群臣了。
此两事相加,有些东宫属臣怎么能不怕
而王神玉本来就因为不得不挑重担而心情郁郁,更不愿再见让他心烦的下属,直接下逐客令道“这些日子不必来署衙了,病好了再说。”
等李义琰走后,王神玉心情总算好了一点,叩了叩桌子,闷声道“闲杂人等走了,继续议事吧。”
感受了下文书令人绝望的厚度,王神玉觉得,这人生真是太难了。
因而这一日议事后,王神玉便请见天后。
且开门见山“天后今日出宫探望姜相,不知她病情如何”顿一顿又道“如今天后已摄政,姜相”
却见天后缓缓摇头,神色罕见略有黯然“多年心血煎熬,岂是数日间能好她已定下要离开长安修养些时日,且出京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寻孙神医。”
王神玉亦随之黯然无言。
尤其是天后又拿出一物给他“对了,姜侯有一物赠王相。”
王神玉双手接过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几瓶保心丹成药,下面还带着药方。
姜相于病中,尚赠药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