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跟子女之间的牵绊脆弱到随便一扯就断了。母亲和孩子之间的脐带,如果生拉硬扯,两方都能感受到什么叫五内俱焚。
韩舒苒亲手剪断了那根脐带,时至今日她不后悔。彼时,她后悔过的。后悔自己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后悔为什么放任自己坠入深渊。
韩舒苒亲手结束了自己,亲手的意思是,她握着手术刀,捅破的并非手腕而是能瞬息致死的心脏。
皮革撕裂的声响弱到几乎听不见,血液喷溅而出的水流声在耳边无限放大。
韩舒苒计算过,要用多大力用多锋利的刀,倾斜的角度,主动脉的方位。
韩舒苒研究过,割腕太耗时,腹动脉、颈动脉的流血速度都不快,得是救治不及时的情况下才能达成失血而亡。唯有心脏,八秒就足以陷入深度昏迷,五分钟内就进入脑死亡。
韩舒苒预演过,她要怎么离开,才能不让身边的人被恶意揣测乃至于政治审查。她参与的研究很重要,重要到她死了,身边有一个算一个都会被带走调查。
韩舒苒做了完全的准备,把一切都想好了,就是不确定,她还能不能见到妈妈。
妈妈没有见到,游戏出现了。
身处游戏中的韩舒苒笃定她死了,她亲自动的手,绝无生还的可能。最幸运的情况下,她也就是个植物人。
这场游戏是植物人脑内的幻想还是地狱的另一个模样,韩舒苒其实不在意,弑母的杂碎总不可能还有资格入天宫。
幻想也好,地狱的伪装也罢,韩舒苒都以为她的愿望应该是去见妈妈。可当那个不知名的存在询问她的愿望时,她脑子里根本没有母亲,她想要自由。
原来,我从未后悔过,我只是鄙夷懦弱的自己。
镜头前的少女很坚强,其他工作人员都散了,金赛伦跟着张赫的助理一起安慰前辈,这只是戏而已,没关系的。您没有丢掉我,您也没有做错任何事,只是戏而已。
躲在监视器后面的韩舒苒戴着耳机,听着收音话筒里传来的安慰,那声音失真,又格外的真实。一如这场游戏,真实到她贪念地狱。
地狱里有自由,有坚强的少女,有闪着红灯的摄像机,有带着兄弟一起来给她探班的男朋友。
李正宰到了片场才听收拾善后的工作人员说今天他们提前收工,导演他们都回旅馆了。男朋友有些诧异,郑宇盛更诧异,这才几点
下午一点,特地挑了休息的时间点来片场的探班人士得知提前收工的消息,转道剧组租住的旅馆。
车上郑宇盛跟李正宰说,“我们要不要去买点泡芙什么的,我估计她心情不太好,不然不会那么早就收工。吃甜的能心情好点吧,还是买瓶酒”
“都买吧。”
奶油泡芙、巧克力曲奇、一盒棒棒糖、还有一堆下酒菜和两瓶烧酒。
这堆东西都摆在窗边的茶几上,那茶几挺小的,都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