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圣上对五公主的偏爱,若公主明言,这段好姻缘总归再落不到旁人身上,这些,都是宫中人心照不宣的密言,也正因如此,冬梅和秋葵两个丫头才敢在私下里悄悄与宁芙言道些将军府的闲言。
宁芙闻听着两丫头的揶揄,还是如往常一般未置可否,既未明确反驳,也不清晰表态。
当下,她的心思全然在别处。
认真对着铜镜,宁芙轻俯身端详起自己的妆面,而后眉心稍蹙,似有烦愁,“说那些有的没的,不如仔细帮我看看妆,这样是不是显得打扮太精心了要不擦拭掉一些”
冬梅以为公主是怀揣女儿家的羞涩这才避开话题,于是了然地不再多言,当下只俯身过去详视妆面,后安抚赞誉道“精心打扮过才显用心啊,殿下这样就极美,浓淡也相宜。”
“是嘛”
宁芙勉强点了下头,她自己的确也看得合眼,不舍得当真擦抹掉,可她心里却又别扭地不想叫那人看出端倪。
一旁的秋葵还认定着公主出宫是要去将军府,于是待宁芙妆束完毕准备起身时,她似想到什么而忽喃了句,“公主要和太子殿下同去吗不过谢家携驰羽军今日归朝,宫内怎一点动静都没听到”
宁芙这才美眸一挑,回身点了下秋葵的额头,言明说“谁跟你们说驰羽军抵京了,我出宫不是去将军府。”
两婢女顿时面面相觑,心里惊诧直打鼓。
若公主不是为了相迎谢将军凯旋,更不是去见陛下和娘娘,那普天下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尊面,能担得公主一番打扮才去相见
从出了芷栖殿一路到坐上出宫的马车,宁芙的心情一直很好,她双手交贴端合身上,背姿持矜着,尽量不叫马车的颠簸动乱自己的精致钗环。
眼见就要到公主府,在前驱车的太监却不禁犯了难,因前几日玉京城内接连下了瓢泼的大雨,眼下纵是晴朗了半日,可道路上大片大片的街面还是积水聚洼的。
他前前后后挑了几个落脚点,可还是不尽满意,生怕会因洼坑而怠慢到车里的贵人。
宁芙在车厢内被来回晃得晕,待掀开帘子定睛一看,这才了然情况,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蔚蔚成仙的裙裾,再去看车轮轧过的湿淋淋的污痕,一时洁癖犯起,眉心直拧蹙。
奉命守在公主府门口的巡防士兵,碍于尊卑之礼和男女之嫌,此刻谁也不敢冒然上前来搭手帮扶。
宁芙掀着布帘犹豫了下,最后伸手指向前面一小片勉强还算干净的平地,吩咐道,“就停那边吧。”
一点不沾污怕是不可能了,待马车停好,宁芙不情愿地俯身从车厢内走出,又煞有其事地敛收好自己的一身轻罗华裙,之后榻上矮凳,小心翼翼地挪步到干处。
还好,还好
她庆幸自己的美裙边裾没沾到泥泞,于是转身便要进府,可这时,前面不远处的转角巷口,忽传来一阵急烈的马蹄咴咴声,单闻那震耳欲聋的动响,便知那群驾马之徒驰行速度有多疾快。
真是好大的胆子,宁芙脚步顿住,目光瞭望过去。
皇城明确有令,非金吾不禁,深街内巷严令白日纵马驰御,人人惧法不敢犯,甚至年初上元节前后,雍王府世子醉酒迷志后于街巷纵马伤人,还被刑部的大人依律惩处送进内狱,连带皇叔面上都显无光。
刑部执严,哪怕是王府世子都被杀鸡儆猴,宁芙实想不通律法如此严明之下,谁还敢这般明目张胆地肆意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