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正见一人端坐书案后,姿态好整以暇,眼神淡淡微凝。
崔易不禁愣了愣,视线定在对方的眉眼间,竟恍惚间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没移开眼,再次凝眸探看,脑间忽的一炸。
崔易下意识手心攥紧,心道,这绝不可能。
南越卑奴,怎么会是
可柏青登时的一句话却将他的猜想坐实“见了少主,还不跪下”
崔易脸色微变,却因戒备至深与多年受训所练就的强大心脏,并不为所动,当下只继续端持大醴校尉的姿态,冷声掩饰回道“这话什么意思”
柏青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韩烬挥手一止。
韩烬懒得多费口舌,直接拿起桌上的一张粗劣宣纸,当着崔易的面,一笔连贯画下专属雍岐皇室的黑龙图腾。
他甚至没有示意递过去,而是持上位者的姿态,直接目凝着他松指,任纸张飘零到他靴侧。
“北修大人,别来无恙。”
闻言,崔易瞬间手心攥紧,目光久定在那黑龙图腾之上,竟有一瞬间的恍惚,五年之久,故都像是早已将他们这些人遗忘,无召唤,无任命,他们就像棋盘上最边角的旗子,无碍大局,更无人问津。
心中数不出的滋味,僵持片刻,崔易神情庄肃地屈下膝来,到底下跪认主。
母国不弃,岂敢怠判
这是他为臣将的忠义。
“臣,北修,参见少主”
头点地,是最高崇的大礼。
闻言,韩烬稍顿,少主这个称呼,在父皇还在世时,雍岐所有皇子都被以此尊称。
如今父皇不在,他们已经无需再承一个少字,可韩烬还是觉得这个旧称听得最为顺耳,算载着几分缅怀和想念。
收回思绪,韩烬将人叫起,看崔易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难得有次耐心。
“想问什么便问吧。”
崔易实在不解,忍不住说“少主究竟是何时认出我的身份,臣自认在大醴从未露过丝毫马脚,更未得过启用,陛下归西后,我本以为我们会就此被尘封”
他甚至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遮匿的本事太拙劣,不然怎么这么容易便被认出,可他自己清楚,过去的五年他过得究竟有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鞭。”
韩烬直接将其中最为关窍的部分提醒出口,为其解惑,“公主被扯坏的那根软鞭,在旁人眼里不过成了废物,可那是我雍岐皇室之物,我认得,你也认得,柏青将残鞭寻走时,亲眼看到当日你也在堆物附近逗留,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由此,我开始有所疑。”
“可这并不能完全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