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钧沉默了下,不甘之意同样写在脸上。
两人忍息半响,谢钧率先开了口,声音沉沉,“殿下宽心,眼下,什么都比不上公主的安危重要。”
宁桀阖上目,缓了缓愤懑,终于冲雳绉忍痛言道“答应他的要求,整座金山,换芙儿踪迹。”
雳绉应令,又补说“尊主还有一要求。他说雍岐绝非是有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更不能玩闹一般给他国兵将随意打开防线,所以尊主的意思是,大醴兵将不入关,而他可随线索,亲自带手下去寻公主踪迹。”
宁桀迟疑“此人城府颇深,实在让人信不过。”
雳绉顺势道“我也有此顾虑,故而自作主张先一步交涉,询问尊主能否允一人进关。”
“他怎么说”
“他说可允第方国家人入,殿下与将军身份不便,可我为西渝人,可在两者中做调和。”
旁人的地盘儿自然是人家说了算。
宁桀思吟半响,只好同意,之后又再叮嘱雳绉,一定尽心帮忙寻找芙儿下落,他自感激不尽。
雳绉一一应下。
同时,他又忍不住心头作想,尊主料事如神,就连宁桀与谢钧两人读信时的反应都猜得不离十。
如此智谋与城府,他不赢谁赢
大醴该是万幸的,以两国实力差距之悬殊,尊主若看中的是其版图上的一座城池,大醴何敢又何能招架估计到最后也只能拱手相让。
可偏偏,人家唯爱美人。
还宠到了心肝儿上。
宁桀的信传来。
按照计划,事不宜迟,宁芙明日便要被人安排着离开郢都。
这次,韩烬罕见地将即将要实施的计划详细告知给她,一方面是想叫她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接下来的计划的确有需要她配合完成的部分。
宁芙认真听着,慢慢消化。
她没有想到阿烬会叫自己配合雳绉在二哥面前演一出戏,似乎还十分考验演技
她面带忧色,很担心自己能否做好,也不由心生推辞之意。
可又想,阿烬已经辛苦做了那么多准备,眼下到了她的关键时刻,她绝不能拖后腿。
他完成了前面的九十九步,到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她如何能退缩
所以即便忍羞,最终宁芙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最后一晚,两人歇得很早。
内寝烛火皆灭,只余贴着月纱纸的窗棂此刻能将月光一半透隙,照在铺玉的榻前地板上,折出浅白的皎影,隐约的芒辉。
拨步床上不算太暗,抬眼就能看到雕顶绘纹,纹路不甚清晰,但走向却十分明了。
两人谁也没有率先打破这份静幽沉默。
宁芙睁眼用目光慢慢描摹床顶的案纹,之后恍然想起,几月前两人在懋场离别那次,当夜她分毫不知,也没有任何离别的愁绪,而阿烬满腔伤意无人相诉,孤单强忍,当是成倍煎熬。
思及此,她更难受舍不得了。
试着伸出手去,她轻轻牵住他,试探问“睡了吗”
“睡不着。”
他回得很快,同时用大掌将她的小手整个包裹住,给足她安全感。
宁芙顺势朝他翻了下身,伸手环搂住他的腰,往他怀里凑贴。
察觉到她手凉,身上也凉,韩烬二话没说,直接弯膝把她双腿夹住,又拉着她的手腕往他胸口处贴,他丝毫不觉得冰,眼皮都没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