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倚在门口看她们兴致勃勃,酸成了柠檬精。
因为听说郑氏把她们的月例调成了一吊钱,那可是一等丫鬟的月例。
不仅如此,二人还得了赏赐,是枚小小的玉坠子,应能值好些铜板。
苏暮不屑地撇嘴,心说她才看不上,实则酸得跟什么似的。
天知道她穷得要命,既穷酸又孤傲,明明艳羡坏了,却嘴硬不服气,小家子气地护着仅存的那点自尊不想低头认命。
听着旁人恭维的奉承话,苏暮意兴阑珊地回自己屋里,早早歇下了。
落了场空,她心中到底不大服气,第二天傍晚听到人们说小侯爷的马车到府门口时,她借办差的由头偷偷去窥探。
长廊上的大红灯笼已经被仆人点亮,一盏盏延伸,星星点点,仿佛没有尽头。
苏暮躲到假山那边时并未看到顾清玄的正脸,她只见到郑氏等人簇拥着男人走上长廊。
那人身量高挑,宽肩窄腰,穿了一袭考究的竹青色圆领窄袖袍衫。
头上戴着幞头,腰间束玉带,脚蹬革靴,背手走路的姿势如青松劲竹般,不疾不徐。
郑氏在一旁同他说话,男人微微侧头,因个头太高,以至于在一群人中显得鹤立鸡群。
苏暮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只觉得那人通身都是官家的威严气派,看起来很不好亲近的样子。
一路车马劳顿从京中奔波而来,长廊上的顾清玄倍感疲惫。
他已经有好些年没回过常州祖宅了,只觉得老宅里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死气沉沉,就如同入暮之年般,清冷寂寥。
朱婆子等人引着他前往西园,他们小心翼翼叙着主仆旧情,他有一搭没一搭应付。
缓步抵达西园,整个院子都被修整过一番,墙角处的一丛青竹挺拔修长,在院里恣意伸展,看起来很有一番意境。
顾清玄背着手在墙脚处站了会儿,才步入正堂。
郑氏询问要不要传膳,他看了看天色,应道“先备热水,我要沐浴。”
郑氏当即去命粗使婆子备热水。
顾家是念旧的人,朱婆子悉心打理祖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此次顾清玄前来常州办差,多半要耽搁些日子,顾夫人特地给朱婆子备了礼,算是尽主家的一份厚谊。
朱婆子得了赏赐,美滋滋地退下了。
把她打发走后,顾清玄坐在太师椅上同侍从许诸说话,安排明日的行程。他才来常州,明日自然要到监院露个脸儿,好让那帮人有个底。
不一会儿浴房里的热水备好,许诸伺候他去梳洗。
顾清玄舒适地泡了个热水澡,洗去了一身风尘疲惫,换上干净亵衣,整个人都清爽许多。
许诸取来一袭浅灰色交领衣袍服侍他穿上,他有近一米九的个头,那衣袍宽松肥大,罩在身上松松垮垮。
粗粗系好腰带,他光脚踩着木屐前往寝卧。
如墨长发凌乱披散,湿漉漉的,宽松肥大的衣袍把人衬得散漫随意,远远望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野鹤风姿。
途中冬香见到那抹高大颀长的身影,忙脸红心跳躬身回避。
郑氏过来替主子绞干头发,见冬香失态,没好气道“出息”
冬香垂首不语,只红着脸,觉着那郎君高大威仪,当真如传闻中的龙章凤姿,叫人不敢窥视。
郑氏进屋,取来干净布巾裹到顾清玄的头上,念叨道“郎君才来常州就忙着公务,沿途车马劳顿,很该好生歇一歇。”
顾清玄像听到笑话般,低沉语调中透着几分无奈,“郑妈妈且放心,没有一年半载,我是回不去的。”
郑氏愣住,诧异道“要耽搁这般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