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撇了撇嘴,又听话地走近了些。
见她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顾清玄发牢骚道“你是不是对我不满”
他本以为她会说点乖话哄一哄,哪晓得她无比实诚,一本正经道“不瞒郎君,奴婢心中确有疑惑。”
顾清玄“”
苏暮小心翼翼道“往日她们进西园里当差,月例都会上调到一吊钱,可是奴婢进来的这些日,郑妈妈却不曾提到过,想是忘了。”
顾清玄愣了愣,一时不知是什么反应,合着她就惦记着这个
苏暮壮大胆子道“郎君能不能一视同仁,倘若进西园里当差,月例仍旧如往日那般,奴婢倒宁愿回原职。”
这话把顾清玄气着了,不怒反笑道“说了半天你还嫌弃了”
苏暮严肃道“西园里的差事可不容易做,屋里的物什件件都值钱,一个不慎出了差错,定会走冬香的路子,奴婢害怕。”
顾清玄斜睨她,压根就不信她的鬼话。
他心里头明明想把她扔出去,可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才把她弄进来,岂能白费了心思
再一细想,他在她身上不但花了不少心思,还费了十两银子,惹得张和阴阳怪气看他,怎么能白便宜了她
这么一琢磨,越看她越不顺眼,“日后若故意躲着我,看我不找你的茬,让你连八百文都保不住。”
这话苏暮不爱听,理直气壮道“郎君是读书人,应是个讲道理的,外头都说奴婢与京中表小姐模样相似,且表小姐又与郎君有青梅竹马的情分,奴婢自然应该避嫌。”
顾清玄再次被气笑,倒也没有戳穿她的虚伪,只道“屋檐下的灯笼好看吗”
苏暮莫名其妙点头,“好看。”
顾清玄吓唬道“你下次若敢对我不轨,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做灯笼。”
苏暮缩了缩脖子,似乎被吓着了,作死道“一盏灯笼花不了几文钱,奴婢的皮可值十两银子呢,做成灯笼不划算。”
顾清玄“”
见他面色不虞,苏暮忙把账本放到桌案上,“若郎君没有吩咐,奴婢便退下了,郑妈妈还安排了差事要办。”
说完也不管他的反应,跟见鬼似的开门离去了。
顾清玄心中极不痛快,愈发觉得她得寸进尺,无法无天,却没反省她会这般,皆是自己纵的。
在窗边站了许久,他的气才消了些。
视线落到拇指上,那种温软的触觉很奇妙,他忽然发现他似乎有点喜欢触碰她,纤细的腰肢,温软的唇,以及白嫩的手腕。
若单论样貌的来讲,她的五官算不得拔尖儿。
他在京中见识过不少贵女,个个拎出来都可以把她辗轧成渣。
她既没有良好的学识,也没有显赫的家世,不论是涵养还是见识,跟京中的女郎们比起来方方面面都显得小家子气。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不怎么出挑的乡野丫头,却令他兴致勃勃。
有时候顾清玄不禁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审美来,怎么就对她生出兴致
话又说回来,她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八面玲珑,挺会为人处世,若不然许诸和郑氏不会抬举她。
心眼也多,跟小狐狸似的狡猾,擅长揣摩人心,行事谨小慎微,懂得察言观色。
不可置疑,她是一个很有情趣的女郎。
与她周旋,顾清玄寻到了不少乐子。
有时候他明明笃定自己猜中了她的小伎俩,她却剑走偏锋,屡屡给他意外,令他一步步想去试探更多。
顾清玄清楚地意识到自己踩在了泥潭的边缘,却一点都不怕会栽进去溺毙。她再怎么能耐,也不过是个家生子奴婢,还能翻天不成
清高自傲的男人根本就没把她的小伎俩放在眼里,也不会料到自己往后会越陷越深,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婚姻来为她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