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暮意图攻她的心,黯然道“在郎君来常州前,朱妈妈就同我们这些奴婢打过招呼,若是谁敢媚主,夫人定要打断她的腿。
“想必郑妈妈在来常州以前,夫人也曾叮嘱过你,勿要让下面的丫头坏了规矩。可是如今郎君此举,着实让郑妈妈为难。
“主命难违,奴婢坏了规矩,陷郑妈妈于两难中,实在没脸承这份恩。
“错了就是错了,奴婢枉受郑妈妈抬举,反倒把你置于难堪处境,奴婢心中不安,恳请郑妈妈责罚。”
这番话说得至情至性,且有担当。
郑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句句不提身不由己,却句句都是。身为家生子,主人一句话便能定生死,更何况是讨进房伺候。
“郎君既然开口讨了你,往后他便是你的正主儿,你的事,我做不了主,也自然不会责罚你。”
“郑妈妈”
“且跟我来罢,去把脸洗洗,莫要哭丧着脸。”顿了顿,“这原本是好事,毕竟郎君眼光高,能讨得他欢心,也算是你的造化。”
苏暮不再多说,有些话说得太多反而显得矫情。
下午院子里的仆人们听说她被主子收进房,私下里皆议论纷纷。
玉如不禁有点泛酸,阴阳怪气道“阿若当真好本事,欲擒故纵,好一番筹谋。”
苏暮偏过头看她,冷不防笑了起来,指着高墙外问了一句奇怪的话,“知道外头是什么世道吗”
玉如“”
苏暮厚颜无耻道“人人都说我是捡了薛小娘子的便宜,因着与她容貌相似,才得来的恩宠,我深以为然。”
玉如嘲弄道“你可莫要忘了郎君与寿王府的亲事,那等门楣的女郎,岂受得了你去争宠”
苏暮也不恼她的挖苦,只伸手戳她的额头道“酸。”
玉如没好气打开她的手,一脸嫌弃的样子。
苏暮心里头很是嘚瑟。
这床爬得还算顺遂,接下来她要干的事便是哄顾清玄把她带回京,彻底脱离苏父那个吸血水蛭。
她可不想当他的摇钱树。
往日为了方便伺候主人,晚上郑氏一直都睡在主子寝卧隔壁的耳房当差,现如今顾清玄把苏暮收进房,那耳房便腾出来给她当值用。
耳房空间门不大,能从里头直通寝卧。
郑氏慎重其事跟苏暮讲伺候人的规矩,说道“现在郎君抬举你,收你进房伺候,往后月例会给你调到两吊钱。”又道,“你是没有名分的家生子,在正室进门前,府里是断然容忍不下私生子出现的。”
苏暮点头,“奴婢明白。”
郑氏警告道“莫要心存侥幸,我在侯府里当差十多年,见到的事比你吃的盐还多。就算郎君保得了你一日,也保不了一世,倘若妄想靠着男人就能得安稳,未免太天真。”
苏暮垂首不语。
郑氏继续道“我同你说这些,也是见你是个机灵的,你行事素来稳重,也该清楚孰轻孰重。”
苏暮应道“奴婢谨记郑妈妈教诲。”
郑氏语重心长“记不记得住,得看你有没有长心。
“说句难听的话,郎君天之骄子般的人物,无论是家世还是样貌,在京城里都是拔尖儿的,若非你得了薛小娘子的益处,只怕今日讨不来这等荣幸。
“我且把丑话说到前头,莫要仗着自己的脸就恣意妄为,忘了自个儿的身家。
“家生子再怎么能耐也逃不掉出身卑贱的烙印,我们郎君是个重孝道的人,从未干过忤逆之事,但凡夫人或老夫人发了话,你的前程便算是到头了。
“倘若因得了恩宠便生出不该有的念头来,那便是大错特错。
“毕竟在这样的世家门第里,家族利益才是首要的,郎君与寿王府有婚约在身,你没有身家仰仗,只会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