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氏端起茶盏,冷静问“你又当如何”
苏暮暗暗咬牙,在她饮茶时说道“奴婢求夫人做主,替奴婢寻一门亲,把奴婢嫁出去。”
此话一出,盛氏似被唬住了,只听“噗”的一声,被茶水呛到了气管里。
方婆子连忙上前拍她的背脊顺气。
盛氏咳嗽了许久,才觉喉咙里稍稍顺了些,她面色绯红,难以置信道“你方才说什么”
苏暮狠下心肠道“奴婢恳请夫人做主,替奴婢寻一门亲。”
方婆子懊恼插话道“简直荒唐”又道,“你是永微园的通房丫头,岂有把你许出去的道理”
苏暮垂首不语。
盛氏的心狂跳不已,她想过许多种方法,唯独没有想过这茬。
把她嫁出去,彻底断了顾清玄的念想。
这法子真他娘的绝
这完全超出了盛氏的掌控,她有些手足无措,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倒是方婆子比她镇定,故意训斥道“小侯爷房里的人,岂有随便打发出去的道理”
苏暮重重地磕了个头,整个人终是溃败了,泪眼模糊道“奴婢亦不想出府,可是奴婢想求得一条生路啊,还请夫人成全”
她很是委屈,喉头哽咽,哭成了泪人。
盛氏有些不忍,说道“又没有人逼迫你,何来生路之说”
苏暮摇头,泣不成声道“奴婢是无根的浮萍,就像山间的野草一般,微不足道。
“寿王府的权势奴婢承受不起,主母要打发一个女奴,天经地义的事,就算有小侯爷保得了一日,也保不了一世。
“奴婢心里头害怕,不愿活在这惶恐与小心翼翼中,更不愿日后与小侯爷两看相厌。
“与其这般,还不如今日壁虎断尾,求得生存。恳请夫人开恩,体恤奴婢的难处,全了奴婢的心愿,许给奴婢一条生路。”
她这番话说得诚恳,亦是把自己的身不由己展现得淋漓尽致。
看着那双可怜巴巴的眼睛,小脸上沾满了泪水,委实叫人心疼。
盛氏一时心软了,言语温和道“眼下文嘉没在府里,我做主把你许出去,若是他回来问起,我到底不好交差。”
苏暮连忙道“是奴婢自己求来的亲事,怨不得夫人”又道,“郑妈妈在常州当过差,夫人可请她作证,是奴婢心甘情愿想要出府,不是夫人威逼。”
盛氏犹豫道“这”
苏暮眼里含着泪花,使出浑身解数,“恳请夫人成全,给奴婢一条生路。奴婢的阿娘去得早,生父又是泼皮无赖,奴婢不想回常州受他磋磨。”
盛氏沉默。
苏暮再次磕头,把她当成救命稻草般,软弱又无助,“夫人心慈,也是有女儿的母亲,奴婢孤苦无依,诚然有小侯爷照拂,却非长久之计,并非奴婢不愿伺候他,奴婢只是想活,想在寿王府的眼皮子底下活下去。
“奴婢害怕,害怕日后叫小侯爷为难,更害怕得罪寿王府没有出路。
“夫人你面若观音,慈悲为怀,奴婢壮着胆子来求你,求你做主给奴婢许一门亲事。还请夫人体恤奴婢的不易,救救奴婢。”
盛氏委实被她的哭求震得脑门子发懵,方婆子从中看出了门道儿,连忙做主把苏暮搀扶起来,说道“此事马虎不得,你容娘子慎重考虑。”
苏暮这才起身。
盛氏看着她道“你的难处我都明白,咱们都是女郎家,虽说寿王府发话敲打过我,但只要文嘉愿意留你,我自然是没话说的。”
苏暮摇头道“夫人所言极是,可是日后待寿王府的金枝玉叶进了府,若小侯爷因为奴婢而与正室不睦,夫人心中定会难受,毕竟天底下的父母都盼着子孙和和美美。”
盛氏皱眉道“这”
苏暮趁热打铁道“奴婢自己讨来的亲事,就算小侯爷回来问起,也是奴婢的因果,而非夫人的过错。小侯爷是个明事理的,相信他能体谅夫人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