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府上几位女眷夫人日日天不亮就出门,而贾赦贾政等这几个,也是天天在外奔波,为着此事繁忙。那些个官宦人家,人人皆是如此,不敢有任何放松之态。
毕竟连那些身份贵重的皇嗣们,不也足足跪够了时辰,跪够了日子。
纵是谁,都不敢在康煦帝如此悲痛之时,挑战皇帝的神经。
整个盛夏,皇城都异常寂寥。
直到数月后,由着太皇太后宾天所带来的影响,才逐渐恢复了平静。可不管是前朝还是后宫,仍然沉浸在这份悲痛带来的影响里。
康煦帝的心情不好,其他人焉能安心
本来若是有人能够哄皇帝高兴,那也未尝不可。
可偏生往往充当这样角色的太子殿下,也是与皇帝一脉相传的压抑阴沉,这沉甸甸的气氛,压得整个后宫异常沉寂。
直到皇子们开始重新读书,贾珠也得以入宫后,他才距离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太子殿下。
或许不是第一次。
贾珠在太皇太后的棺椁移驾清东陵的时候,也曾远远地看到一眼太子殿下。
那距离十分之遥远,可是贾珠知道,太子殿下看起来很不好。
贾珠这些时日很是烦躁,却又没有表露出来,家里头的人基本不知道他的心情不虞,除了郎秋和许畅能看少许。
他和允礽从未分开过这么漫长的时间,偏生还是这样一场漫长痛苦的丧事。
贾珠入宫时,已经入秋时节,皇庭看起来与数月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只除了更加孤寂冰冷了些。
贾珠到殿前时,那里已经有人了。
允礽孤身一人站在台阶上,背着手看着殿前的匾额。
他的身影,看起来比往时更瘦了。
贾珠微微蹙眉,太子的身边竟是一个侍从都没有,只有他一个人也便罢了。结果等贾珠走上前来时,方才发现允礽的肩膀上犹带着淡淡湿气,显然已经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才会在晨起的雾蒙蒙中留下这般痕迹。
贾珠有些生气,又有些难过。
和太子数月未见,允礽看起来似乎又长高了些。
可面无表情的时候,瞧着有些可怕。
贾珠一步步走到他的身旁,与太子并肩而站这是极其逾距,可在他们之中,却又无比寻常的距离他抿着唇,轻声说道“保成,你何时过来的”
允礽缓缓地转头看他,“半个时辰前。”
贾珠蹙眉,他们读书的时辰本就早,贾珠也总是提前入宫,可犹是如此,太子都能早半个时辰,是昨夜几乎没有入睡吗
他没有将这话问出口,而是去碰了碰太子的手。
还是暖的。
比起贾珠一直微凉的手指,太子的身体总是暖的。
贾珠将
手指滑入太子的手掌握住,拖着一动不动的殿下往宫内走去,“纵是秋日,还是冷了些,保成需要多加一件衣裳。”
允礽闷闷地说道“不冷,是阿珠冷。”
“我身体一直如此。”
贾珠摇头。
两人入了殿内,贾珠发现也无其他人的踪影,不由得问道“保成,跟着你的宫人呢难道你是独自从毓庆宫过来的”
“被我赶走了。”允礽漫不经心地说道,“近来我的脾气不怎么好,不想留着他们在我眼前碍事。”
贾珠抿唇无奈,伸手摸了摸这殿内的茶水,到底还是烫的,忙给允礽倒了一杯。而后,他也没问允礽的情绪,只是在他的身边安静坐了下来。
允礽把玩着贾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