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出嫁的廖公子,你见到了吗”
“不曾。”泯道,“廖公子的屋外似乎有结界,属下无法靠近,后来崔修士说要去帮廖公子梳妆,进入了那间屋子,等再出来他就是廖公子了。”
孟婆问“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是不是打听到什么了”
奚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一处。”
时辰尚早,知味馆还没开张,众人没走正门,直接落在茶馆二楼,奚泊渊本已结了结界,但奚琴不放心,又在结界内添了一层法阵,阿织在半空拂开孟婆给的画像“此前来山南城寻找溯荒的两位楚家刀修,确定就是他们吗”
孟婆道“我和判官亲自挑的人,绝不会错怎么了”
奚琴道“城中的百姓说,在崔宁之前,一共有三名新郎出嫁,第二个吴姓教书先生,第三个王姓武夫,正是这两位楚家刀修。”
说着,他把在县衙打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众人听后,无不诧异。
白元祈将信将疑地问“寒尽哥哥,你是说,那些凡人一会儿说这两个刀修是喜宴的伙计,轿夫,一会儿说他们是宾客,最后又说、又说成亲的就是他们”
奚琴道“确切地说,一开始是宾客,后来是轿夫和伙计,然后是伴嫁郎,最后才是新郎本人。”
“可是,同一个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身份”奚泊渊道,“前头的我都能理解,变成新郎是怎么回事”
阿织道“我眼下怀疑,这些身份根本不是身份,而是,”她一顿,“路。”
“路”
阿织很轻地“嗯”了一声“我师父从前告诉我,这世上的路,并不是足下所履之道才叫做路,一只幼虫想要化妖,先要变蛹,破茧成蝶,继而收敛双翼,化足为肢臂,尔后成人,才算做妖,在这个过程中,蛹、蝶、人,都是这只幼虫;又譬如凡俗士人登科,童生、举子、进士,一层一层往前递进。”
孟婆有些明白阿织的意思了,“从宾客,到伙计、轿夫,再到伴嫁郎,其实是一条成为新郎的路”
阿织点了一下头,抹去浮在半空的画像,随后招来水波,拂开一圈一圈涟漪“因为这些身份间有远近关系,宾客离新郎最远,就像最外层涟漪,但他可以往里走,伙计、轿夫,都是他的台阶,等到成为新郎,他就离目的地不远了。”
阿织道“之前的两位楚家刀修,都是这么失踪的。”
包括后来的崔宁,其实他们到山南的时候,崔宁已经是伴嫁郎,离踏上送嫁之路只差最后一步,可惜他们后知后觉,没来得及阻止。
“你说这是一条路,那么成为新郎后,他们的目的地又在哪里”孟婆道,想起这一日的所见所闻,她问,“荒原上的那片沼泽”
阿织道“确切地说,应该是两年前的那个地方。”
“两年前”
阿织道“身去魂留成鬼,但魂不是人间之物,不能长留人间,除非有怨念支撑。也就是说,怨念是鬼赖以生存的唯一倚仗,它们依凭着怨念而活,所想所盼,也都在它们的怨念里。
“两年多前,庄夭夭死在她出嫁的那一日。当时蛮敌入侵,她赶到沙场,被千刀万剐,她的怨念应该极深,于是魂魄脱离身躯,立刻成了厉鬼,又吸取周围亡兵的气息,形成庞大的怨念漩涡。
“但是,不知何故,这道怨念漩涡被封在了两年前的那一刻,久无更改,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给流逝的时间下了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