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邹之战结束的半年里,赵国一点点蚕食着邹国残存势力,接手邹国的大笔财富,甚至有邹地望族举家迁往赵地,向赵王献上无数财宝,经此一役,赵国不仅将邹国广袤的土地据为己有,还将邹国零散的军队重新整编,经过战后半年的休养生息,赵中多出二三十万兵力,从邹国搜刮的财宝也填满了赵王的国库和私库。
赵国,几乎已经成了天下国势最盛的存在,其地域之广,人口之众,兵力之雄,其他诸国皆力所不能及之。
赵王意气风发之下遂遣人向各国发文,有意召各国王室公子入赵,在赵都学习赵国的治国方略和民事国事,当然,这只是明面上冠冕堂皇的借口,一国的治国方略和民政国事岂能轻易示与外人,但打着这样的幌子,赵王光明正大地要求各国遣王室公子入赵学习,不然就是看不起他,看不起赵国,这样的威逼之下,只要不是想立时跟赵国翻脸的国家,即便觉得屈辱不忿,也都将此事列入考虑之中。
纪国也不例外,赵王此次心高气盛,断然容不得人在他脸上抹黑,纪王也不敢挑战他的耐心,只能在心里暗骂几天之后,开始寻摸该派膝下哪个公子入赵。
那一个个可都是他的儿子啊,已经成婚的公子不做考虑,总不能让他们拖家带口地去赵国为质,几个年纪太小不满十岁的也不考虑,赵王明确说了,要求入赵的公子年纪不能小于十岁,这么一算,就只剩排行第二的夏玉稼和排行第三的夏玉麟。
排行第四的夏玉腾已经定了婚事,四月就要成婚,剩下的就只有两人,夏玉麟是嫡子,纪王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将嫡子送去他国为质,不然会惹得天下人耻笑,于是,不管舍与不舍,唯一适合的就只有夏玉稼了。
许夫人先前虽因夏柠的话忧虑过一阵,但她心里跟夏玉稼一样,并不相信赵王会搞质子这出,加之夏玉稼在成婚之事上态度坚决,她久劝不下,也就心里暗示自己不会有事的,遂将此事暂且搁置下来。
所以此事消息一出,联想到自家儿子的处境,许夫人径直晕了过去。
宫人连忙去请巫医,夏柠也接到消息赶了过来,许夫人醒来后拉着夏柠的手不停啜泣,责怪自己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才导致了今日局面,夏柠心中早有预感,只能苦笑着安慰她。
按如今的情势,确实只有夏玉稼一人适合当这个质子,所以不论愿与不愿,夏玉稼恐怕都得和夏柠一样前往赵国了。
许夫人焦虑忧愁之下仍是无法阻挡事态发展,前朝商议后一致将夏玉稼选作了入赵质子,夏玉稼的前岳父司空房建大人朝后专门去了趟夏玉稼府上,说是房家对不起他,他这几年因房氏女耽搁了婚事,如今却要被遣往赵国。
这样一个潇洒浪荡的二公子,若是作为质子入赵,他以后的日子还怎么像在纪国这样自在
纪国其他几位公子在暗自庆幸躲过一劫之后,俱都对夏玉稼多有同情,尤其是夏玉腾,若他的婚事没有议定,眼下入赵的,不一定是他还是夏玉稼呢。
出乎意料的是,夏玉稼本人倒没有对入赵之事有多排斥,或许可以说他是想开了,眼下此事已定,由不得他说不,他除了依照王令还能如何呢他只是舍不得母亲而已,毕竟此去赵国,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他又何时能再与母亲相见。
许夫人一连哭了好些天,直到四月底,她才慢慢接受了此事,夏柠遂在她面前哄她道“上回二哥还跟我说呢,夫人这些天哭出来的眼泪,都要将他的府邸给淹了,您可不能再哭了,不然二哥的府邸可就真要塌了。”
许夫人被她逗笑,憔悴的脸上多了丝笑意,“你这孩子,净跟阿稼一样拿我说笑,罢了,此事已经定下,我心中便是有再多不愿不舍,也不能挡着阿稼不让他走,好在有你和他一起,你们兄妹俩同去赵国,好歹之间门还能有个照应,如今托你的福,阿稼还能在纪国多陪我几个月,我可不能再哭哭啼啼惹他伤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