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蹭”一下站了起来,眼睛亮得吓人。
屋子里喧闹的声音亦戛然而止,众人不敢置信的目光齐刷刷投向她。
“皇上为何突然召见你”贾母面露狐疑,忽的脸色一变,“你该不会是私下里干了什么蠢事儿,叫人告发到皇上面前去了吧”
唯一的蠢事儿也就是印子钱,不过皇上早就亲口许诺揭过不提了,总不能还突然反悔找她算账。
这一点王熙凤还是挺有信心的,遂无甚好气地说道“老太太可就盼我点儿好吧真要是我犯了什么事儿,皇上直接下令将我拿下送牢房就成了,何必巴巴地打发人来召我进宫去”
那报信儿的婆子也忙解释道“来的那太监看起来怪客气的,并不似找事儿。”
众人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紧接着王夫人又质疑道“那位向来是对咱们家一百个一千个看不上,好端端的突然召见你做什么你何时竟与她有什么瓜葛了怎的从未听你提起过”
“怎么着怎么着一太太这是审犯人呢我竟不知我究竟是犯了哪条王法”王熙凤柳眉倒竖,冷笑连连。
王夫人被刺得面色涨红,恼怒道“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这般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给谁看呢愈发浑身带了刺似的看谁都想扎两下,哪个欠了你的不成”
“好了好了,就你话多,回头叫皇上等急了你担待得起吗”贾母怒瞪她一眼,转头又对着王熙凤说道“进宫若是看见了你林妹妹记得帮忙带句话,就说我这个外祖母想她想得很,得空便来看看我我年纪大了,也不知还有多少日子好活的。”
王熙凤嘴上应了,冷冷地看了眼王夫人,“欠没欠我的一太太自个儿心里清楚。”
说罢抬脚就出了门去,全然不管身后的众人是何反应。
“你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儿不成”贾母狐疑的目光看向那不省心的儿媳妇,浑浊的双眼却锐利不减,“我看她回回带刺都只针对你,必定不是无缘无故的,你究竟又干了什么”
王夫人也正神不守舍呢,方才王熙凤的话和眼神实在太过冰冷了,叫她想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难道是印子钱那事儿被那蠢货察觉出不对了
除此之外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其他缘由,毕竟好歹总是嫡亲的姑侄两个,除开迫不得已,她也没干其他什么。
可若当真是印子钱的事儿惨遭暴露,那就棘手了。
越是回忆王熙凤的种种态度,王夫人这心里头便越是忐忑难安,尤其联想到管家权上,这疑心便愈发重了。
明明王熙凤是个爱权利爱出风头的,缘何突然甩了管家权就不要了身子可是早就好利索了,也从未见她张嘴要过。
除非果真察觉到了其中猫腻儿,不肯再做那冤大头。
“你这么一说也不怕她回过味儿来”一身妇人打扮的平儿有些担心地嗔怪道。
她在去年便嫁了一个掌柜,是在王熙凤的陪嫁铺子里做事的。
原本她已经可以安安心心当自个儿的正头娘子享福,可因着实在放心不下王熙凤,怕没人帮衬着,便还是跟在身边伺候。
除开不时看见贾琏有些尴尬以外,其他倒也无甚改变,与王熙凤之间门的关系反倒愈发亲密起来,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在王家做姑娘时的日子。
王熙凤听见她这话却不由笑了,“奶奶我如今背后站着的可是女皇陛下,还犯得着怕了她去待我进宫告上一状,保准儿叫她吃不了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