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计更诧异了,若说太医义诊引得百姓竞相而来,自然理所当然,怎么当个贼头军,还有这么多人报名,甚至比免费看诊还吸引人似的。
真是奇事年年有,京州格外多。
李计到附近打探了一番,待得知如今的皇家禁卫军会给每个士兵分田之后,他震惊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更别说还有什么扫盲班,竟然会教底层士兵识字
难怪都谣传当今圣上苛待读书人,反而笼络武夫,看来不是空穴来风。
这样的待遇,就连李计都心痒难耐,可惜他只是被登记造册的士兵小哥扫了一眼,就被告知,他体格不达标,不要浪费时间排队。
李计顿时无语,心想自己一个良家子出身,也是精壮男子,往年战乱年间,宁州抓壮丁,就连老头少年都不放过,自己怎么着也该是“优秀”兵源才是。
“让让,别挡路。”一片阴影自李计头顶落下,他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山般的壮汉立在他面前,衣服背后有一个“屠”字,想必曾是屠夫,单只手就轻松把李计提溜到一边。
士兵小哥命人给壮汉丈量了身高体重,见他单手能挑起一百斤的石墩,又详细询问了出身,最后点点头,叮嘱道“初试过了,不过还需要个月的预备役考察,通过才能编入禁卫军。”
李计目瞪口呆,在他印象中,大启地方军的孬样他不是没见过,这年头,连贼头军的竞争都如此激烈了吗
待他千辛万苦寻到皇家技术学院的招牌,在门口蹲到小少爷李长莫的身影时,李计这才长舒一口气自己的“京州历险记”,总算要落下帷幕了
李计苦不顾嘴角的燎泡,口婆心地劝“小少爷,您快跟小的回家吧。老爷他很想你。”
李长莫这几个月跟随一众学子东奔西走,原本白皙的皮肤晒出了几分小麦色,双手手腕处有一痕浅浅的分界线。
整个人看上去显得精神焕发,脸上不再是最初在天御耧嘲讽国子监学子时,那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轻蔑劲,举手投足都沉稳许多,唯独眼神里的自信不减分毫。
李长莫呵呵一笑“他老人家想我我不是半个月前才寄了书信回家吗我在京城呆了好几年,也不见父亲派人叫我回家。”
李计道“老爷都是为了少爷您好,担心您在这个学院受苦,耽误了前途,老爷说了,要么您回到国子监继续读书,要么干脆回家,准备明年的春闱。”
李长莫叹口气“说来说去,不就是父亲觉得皇家技术学院没有前途,你也来京城一段时间了,难道不知道,这个学院乃是当今圣上亲手创立的吗”
“呆在国子监,才是没有前途。”
李计并不懂这些,他茫然道“可是这里不教四书五经,不教圣人之言,这里学的东西,科举又不考,再过几个月就是春闱,您何必浪费时间”
李长莫淡淡道“因为本少爷我,并不想当那种官。”
李计越发不明白“为何那种官”
李长莫用折扇在他头顶敲了一记,无奈摇头“你啊。”
他若有所思看着他,问“你觉得,什么是好官劝课农桑除暴安良还是两袖清风”
李计挠了挠头“官就是官,高高在上的官老爷,一人当官,鸡犬升天。”
“人人都要敬仰巴结,阿谀奉承,农户纷纷带着田契来投献。若是少些盘剥,惩恶扬善,为民请命,那就是顶顶的好官了吧。”
李长莫一阵无语,可对方也确实说出了实情,这些都是当官的好处,大部分人追求的,也就是升官发财。
但对于李长莫而言,这些都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