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一万步说,即便海寇袭击失败,侥幸被对方逃走,只要一路驱赶萧青冥夹着尾巴灰溜溜逃出宁州地界,他的目的同样也能达成。
宁州依然是他冯章的地盘,谁也不能撼动。
可他万料不到,萧青冥既没有被杀死,也没有被赶走,反而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支骑兵,把他控制的海寇打得屁滚尿流。
冯章暗骂这些海寇不中用,事到如今,他唯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了当众揭露萧青冥冒名之事,不等对方表明身份,当场将人拿下。
不过依照眼前的情况看来,这些骑兵实在棘手。
冯章扬起下巴,手里马鞭遥指着对方,冷冷道“这里是惠宁城,在本官治下,不管你是谁的人,都无权阻止本官诛杀这些进犯的海寇”
“还不速速领着你的人马退出惠宁城,否则本官必上奏弹劾”
他对面的叶丛等人,听到冯章这番义正辞严的命令,皆露出不屑之色,谁也没有动弹。
若是放在一年前,恐怕他们连城都不敢进,更遑论在一位朝廷一品大员面前拒不下跪。
而现在,叶丛和御营骑兵背后站着的人是当今圣上,别说区区一个刺史,就算在永宁王在此,也别想叫他后退半步。
叶丛冷笑“末将姓叶,微名不足挂齿,我家大人吩咐了,所有敌人一个不留,这些海寇自有我等处理,不要刺史大人费心。”
冯章大怒“你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个武夫,也敢在本官面前无礼”
他怒极反笑,眼底满是嘲弄之色“你家大人本官倒要瞧瞧,是谁敢公然冒充喻摄政,犯下杀头大罪”
听到这话,叶丛和秋朗等人面色古怪,他们身后的将士们面面相觑,都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望着冯章。
叶丛心中忍不住暗笑,看来陛下冒充喻大人身份的事确实暴露了,这位刺史大人恐怕在海上呆得太久,也不知该说他是消息过于灵通,还是过于闭塞。
陛下常年幽居深宫,整个宁州,有几个人见过他的长相谁又能想得到,本该端坐于龙椅上的天子,竟会纡尊降贵,千里迢迢微服惠宁城呢
就在两拨官兵对峙之际,一队长长的马车队由远而近,两排护卫在前方开路,中间拱卫着一辆刻有萧氏皇族徽记的奢华马车,沿着长宁河的官道远远驶来。
宗室马车在众人面前停下,车门大开,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从马车里传出来
“冯刺史,多时不见,别来无恙”
冯章眼前一亮,顿时喜上眉梢,哈哈大笑“永宁王殿下大驾,下官有失远迎”
一只瘦削的手扶着车夫的手臂,矮身走出来,永宁王年逾七十,满头白发,身形高大而精瘦,身上穿着繁复的亲王华服。
世子萧昶跟在父亲身侧,搀扶着他的手臂,有侍从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替他提着长而华贵的衣摆。
永宁王竟然亲自来了
那厢,看台上的江知府和一众宁州官吏,见到冯章带着官兵赶来,还有永宁王驾临,一个个如同见到父母一样,心中大定。
有人眼神隐晦地往萧青冥身上瞟,面上难掩讥诮之色。
就算这位是朝廷钦差又如何有刺史和永宁王在,就算他手里有兵,莫非还能对堂堂宗室王爷出手不成
永宁王代表的可是皇室,只要王爷一声令下,这些兵马还不是得乖乖退出惠宁城。
冯章冷笑着瞥一眼马背上的叶丛,沉着脸道“见到永宁王殿下当面,你这武夫怎么还能安坐在马上还不速速前来行礼”
叶丛略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这位王爷辈分极大,按理确实该行跪礼。
不料,却见身旁的秋朗依然不动如山,就那么坐在马上,眼神冷漠如霜,半分要下马的意思都没有,看永宁王和冯章的目光,跟看阿猫阿狗没有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