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青色天空,日头逐渐升起,尚未到夏天,古怪的酷热已经开始炙烤着湖面。
楼船甲板上,陆返被梆在木桩上,被烈日晒得头晕眼花,嘴皮子开裂开口。
他难受地舔了舔嘴唇,忍不住朝着陆知道“二哥,你那皇上又不在,你就不能行行好,给自家兄弟松松绑”
陆知盘腿坐在地上,瞥他一眼,不咸不淡道“谁让你犯下大错,活该不掉脑袋就不错了,昨天陛下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还不加珍惜,现在还想松绑做梦。”
陆返撇撇嘴,梗着脖子道“水寨里的弟兄们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陆知嗤笑一声“那我们正好以逸待劳,等着他们来自投罗网。”
陆返顿时不说话了,他有些焦灼地望着远方看似平静的湖面,虽然嘴上还嘴硬,实则他对那些水寨“兄弟”会不会来救自己,半点把握也没有。
大家表面上称兄道弟,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实际上,若非他一身力气和武艺,硬是用武力压着下面的小头目们,谁会服他这个半路来的二当家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陆返开始昏昏欲睡时,远处波澜不惊的湖水深处,陡然传来动静。
原本平静的湖面荡起层层涟漪,数不清的渔船纷纷从四面八方里钻了出来,朝着五条大楼船浩荡而来。
那一艘艘渔船灵动如同游鱼,在湖水里来去如风,自半空往下看,硬生生营造出千军万马包夹的气势。
震天的喊杀声随之而来,陆知腾地从甲板站起身,精神一振“终于来了,来得正好”
陆返凝目望着那些熟悉的船只,惊喜之色尚未来得及爬上脸颊,却见对面的渔船点起了一簇簇微弱的火光。
“杀官兵把官兵赶出荆湖”
伴随着四起的喊杀声,数不清的弓箭带着燃烧的火光,在湖面上空划过长长的弧线,朝着大楼船抛射而来,撞击在涂了厚厚防火涂料的船舷和甲板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其中一支箭堪堪擦着陆返的胳膊射过去,差点给他戳穿一个血窟窿
陆返气得破口大骂“梁渠那个过河拆桥的狗东西竟然不管兄弟们死活这是要烧死我们吗”
“亏得老子三番四次给他卖命,一点情面都不留”
陆知抽出腰间长刀,一把砍断了他身上困缚的绳索,冷声道“瞧你的好兄弟干得好事”
“他们用得着你的时候给你一口饭吃,用不着你的时候,谁管你的死活”
“匪就是匪,你若要继续执迷不悟,我这个当哥哥的也无话可说,你要是能从我手里逃走算你本事,要是不能,那我只好打断你的腿,也好过给你收尸”
陆返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怂这个二哥,哪里敢跟他上手拼斗,当下也不做声,缩了缩脖子,蹲在地上怂成一团。
“我错了,我认错还不行嘛”
陆知二话不说,拎着他的衣领将人拽进船舱,厉声问“快说,梁家寨在哪里”
陆返咬了咬牙“绕过这片芦苇荡,往东三四里的地方有一座湖中矮山,就在山上”
正说着,两人脚下一阵晃动,楼船徐徐开动,绕着芦苇荡外侧开始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