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急道“书局都不收了,也不肯卖我们的报纸,说是巡抚衙门刚贴了新告示,从今日开始,以后所有的报社都不得私自刊发报纸文章。”
“必须先去衙门登记造册,找那个姓林的女探花,获取批准出版刊号,才允许印刷贩卖,否则,全是犯法,要被抓起来坐牢的”
陈沛阳大惊,怒气冲冲道“我们真理社乃是淮州最大的文人结社,衙门凭什么不给我们发刊”
对方还没说话,但听“砰”的一声,院子大门再次被撞开,走进来几个府衙官兵。
为首一人手里拿着一张搜查令,冷冷道“有人检举你们串联造谣,煽风点火,摸黑朝廷政令,跟我们去巡抚衙门走一趟吧。”
陈沛阳心里一突,仗着自己是读书人,仍是梗着脖子道“你凭什么空口白牙污蔑我等读书人”
官兵不耐烦道“什么读书人谁不知道你已经被革除功名,只是个白丁,别想蒙混了,想要证据,这不遍地都是吗来人,给我搜”
陈沛阳脸色煞白,不断挣扎着,还是被官兵一话不说拖走了。
在他身后,那群奉承他的几个落榜举子顿时如同霜打的茄子,再也不敢吭声。
一日之间,淮宁府死气沉沉的大街突然变天。
秋朗骑在高头大马上,手握天子剑,身后率领整整三千禁卫军精锐,一进城,汹涌肃杀的气势瞬间笼罩全城。
那些前不久还街上趁机打砸厮混的街头地痞流氓,当场血溅五步,囤聚居奇坐地起价的高价粮商和盐商,一个个都被查封店铺,捉进了大牢。
就连日前在文人圈搅弄风云的舆论领袖真理报,也突然之间偃旗息鼓,一干造谣举子,抓的抓,关的关,其他各种小报连印刷作坊都被查封,一夜之间销声匿迹。
长宁河码头,花渐遇正指挥着从惠宁城召来的商业联合会商行,一车一车搬运新送来的平价食盐和粮食。
前来排队购粮的百姓亲眼看见那装满了白花花粮食和盐的车,从自己面前经过,甚至漏洒了不少出来,纷纷放下心来。
淮州上下便如同一只扼住了脖子的公鸡,再也不敢胡乱打鸣。
淮州第一世家陈家大宅位于淮宁府城东,最喧闹的中心地段。曾经门庭若市的高门大院,如今已成了被官兵重重包围的牢狱。
自从皇帝在朝议上当众公开前太后谋逆一案,并派人抄家问罪,陈家顿时如树倒猢狲散,下狱的下狱,逃散的逃散。
家主陈恩在几个儿子苦劝下,将最年幼的几个子孙送往蜀州后,依然选择留守陈家老宅。
巡抚衙门派兵将陈家上下所有人关在府中,等候朝廷派人处置。
一连数日,官兵从陈家抄出了大量金银,以及各种尚未会被毁弃的罪证,不知多少代人积累下的累累恶行,连陈家自己都数不清究竟有多少。
陈恩眼看着陈家那张传承了几世的“永享康福”轰然倒塌,惨笑一声“命啊,都是命啊”
他本想吊死在大堂梁上一死了之,以全“世家气节”,表示绝不向皇帝屈服,可真当他把脑袋塞入白绫时,一股巨大的对死亡的恐惧袭上心头。
最后双腿一软,他整个人从板凳上栽倒下来,对着折成两截的牌匾,悲从中来,不由伏地大哭。
过了一辈子养尊处优的好日子,荣华富贵,财富权势,到头来,还是怕死啊。
秋朗提剑站在门口,不屑地撇了撇嘴“既然不想死,就等着明正典刑吧。”
“不”陈恩恐慌地瑟缩了一下,又歇斯底里道“我们还没有输你以为皇帝赢定了吗他得罪了不止是是世家,是全天下官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