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萝喜爱米勒谷的一切,从花花草草到每一个女巫,也包括暴躁的柏莎和阴气森森的佛莱格桑女士,但现在莳萝可以很严正地说,她讨厌的东西就是所有与维拉妮卡相关的事物。
“不过毕竟猎捕狼人的是我,妳一点力气都没出,所以我要求以我和我母亲的名义斩杀狼首,这点妳得和安柏女士说清楚,可别真让大家以为凭妳那种半调子的魔法就能杀狼人了。”
维拉妮卡已经愉快地沉浸在未来的胜利中,自顾自说
“对了,如果妳那只猎狼犬做得不错,等我们出发去众女神殿的那天,妳就带着它跟在我旁边,我可以勉强照料下。不过我不能给妳保证,毕竟前提是那只狗有活到那个时候再说”
她丝毫不认为莳萝会拒绝,或者有资格拒绝,毕竟她最大的靠山安柏女士正因满月之夜忙得不见人影。
热烫的愤怒就像灌下一整瓶新鲜的魔药,莳萝发现嘴巴自己开口了“妳可真是热心助人呢,维拉妮卡,就是记性差了点。我的狗早跑了,妳去森林里找吧,或许还能顺便找到狼成为米勒谷的大英雄呢,毕竟狼人的爪子都抓不破妳那张脸皮吧。”
看着维拉妮卡的表情,莳萝感觉自己好像施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恶咒。愤怒没有冲昏脑袋,小女巫记得对面的人数,直接从没洗干净的药草篮捉出一大把混着蚯蚓的泥土,用力往对面一丢,想也不想转身拔腿就跑。
维拉妮卡爆出一声近乎诅咒般的尖叫。
莳萝能和维拉妮卡这些巫二代抗衡那么久也是有些手段,她永远记得在口袋放猫薄荷、缬草等药草,于是双手一扬,召唤出米勒谷最强大的势力。女巫离不开猫咪,无数猫咪使魔神出鬼没,它们从屋顶、小渠和墙角等不可思议的地点应召而出,彷佛是突然从地面凭空生出来的神奇生物。
安柏不在,但猫威犹存,她的使魔波比小姐乃一村之霸,作为其铲屎官的莳萝平日就与猫咪使魔们颇有交情,一看小女巫出手阔绰,自然义不容辞地化身拦路虎。
于是莳萝一边愉快地逃跑,一边听着维拉妮卡等人在身后的咒骂声,当然,很快就淹没在一群快乐猫猫叫中。
安柏的旧屋和佛莱格桑的垂柳屋有着同等的地位,虽然一个是神殿,一个是鬼屋,但对小女巫来说都具有一样的威摄力。
莳萝关上房门,迎面就浸入柔软的空气。小狗摆动着圆绒绒的屁股,不需要音乐,就熟练地开始团团转跳起迎接舞,女孩下意识笑出声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这里是完完全全属于她的空间,这是她的家。
愤怒、恐惧等所有激烈情绪像是打翻又迅速蒸发的酒液,莳萝开心地大笑,她抱起小狗转圈圈,亲亲鼻子道“我给你报仇了喔”
魔法不是唯一的力量,安柏会爱死她的恶作剧,也会爱死她们的新家。
窗外橘红相间,霞光漫射,热烫的温度像是一杯倒翻的红茶,午后的困倦连同棉糖似的白云一同融化。壁炉的火已经熄灭了,熏香的余烬让莳萝想到女士用惯的薄荷烟和旧皮革手套,房间内弥漫着令人眷恋的余韵。
她还没来得及再松一口气,下一秒瞇起眼睛,观察着壁炉前的黑影,有一瞬间还以为有野兽跑进来了。
羊皮和鸭绒铺成的地毯微微拢起,柔软的皮草下泻出浓密的金丝,像是藏了一只打盹的小狮子。那应该是要给狗狗的毯子。莳萝安慰着怀中委屈的爱犬,感觉自己不是捡到童话仙子,而是一只恶霸金毛犬。
尖长的耳朵动了动,精灵四肢纤细,宛如少年,却学着婴儿般蜷曲着身子。他依畏着壁炉的余温睡得纯美无邪,彷佛从没有干出抢狗窝这种破事。一睁开眼,那双剔透翡翠色的眼睛让女孩立刻就原谅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