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桂不安的吠叫勉强唤醒莳萝的精神。那双马靴踩着利落的节奏来到自己面前,莳萝彷佛能听到柏莎每一步踩在自己心脏的声音。
她像一个木偶,只能尽可能承述事实,干巴巴地说“我、我在森林迷路了,她们来找我突然有一只狼人想袭击我们,我养的狗冲上去和它搏斗,把它赶走了森林民以为我的狗也是狼它们很害怕。”
她不知道这样说对不对,她只是想告诉柏莎那是森林民的说法。脏脏包的确是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强壮,一只把狼咬伤的“狗”,一只吓昏所有森林民的“狗”
“狗妳养了狗”粗糙的皮手套扼住她的下巴,莳萝可以看清楚上面斑斓的蛇纹,隐隐刺痛的皮肤就彷佛真的被一只蛇咬住一样。
她被抬高脑袋和大女巫对视。天哪,莳萝甚至想着干脆让她回去面对狼人吧。
一头慵懒金发的安柏只穿着破烂的睡衣,就能带给别人奇异的安心感,女孩可以像幼猫一样尽情撒娇依赖;但柏莎完全不一样,蜥鳄和花蟒的皮麟在黑夜中亮着绿幽幽的光,莳萝感觉自己只是一只被猎豹盯住的小老鼠。
“月女神赐予我们看清真理的眼睛,而妳的眼睛只有黑色,根本亮不起智慧的光芒妳竟然认为自己“养”了那头东西”
满月的银挥洒落在女人身上,就像擦亮了一把凛凛的匕首。毫无缺憾的圆,圣满魔力的眼瞳,在满月之夜比遇上狼人更可怕的事,那就是惹怒一位真正的月女巫。
莳萝试着想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她完全没办法出声,下巴的骨头彷佛要被捏碎,她只能抬头接受月女巫们的审视。
大女巫们披垂着长袍跟在柏莎身后,满月的魔力使她们每个人恍若明珠生晕,鲜亮的双眸不似凡人,但这群月下仙灵此时正惊怒不已地瞪视着莳萝,彷佛女孩一夜之间门变成了什么恶心的爬虫。
莳萝的心彻底凉了,她一下子从月光照亮的天堂被踩进尘土。
柏莎的眼睛亮着危险的光“妳还给它取了名字妳把人类的智慧给了那只肮脏的野兽我刚才应该一箭把妳和那东西射死我不该射偏的”
她的语气听起来非常后悔,手上的银弩蓄势待发,似乎随时都要弥补这个缺憾。
没人敢出声,就连幸灾乐祸惯了的维拉妮卡都开心不起来,她完全吓得说不出话,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没料到事情那么严重。
一个意料之外的人却出声了“女士,请问安柏大人呢”
所有人的目光顿时被葛妮丝吸引。
“安、安柏大人也、也跟妳一起来了吗”
葛妮丝目珠乱转,她尽可能面露无辜和疑惑。但莳萝听出来了,她是在提醒柏莎前面还有一个安柏,月神最高祭司可不会容许自己的弟子被旁人教训。
女孩第一次违抗了如同严母的导师,选择袒护她的朋友。
“我为安柏感到遗憾,收了妳这样蠢货做徒弟。”
莳萝感觉下巴一阵火辣的疼痛,柏莎最后还是收回了手,她用力甩开莳萝,恨不得让女孩滚得越远越好。
她不忘瞪了一眼葛妮丝“明早我们一起去看妳挖的井,我要喝到里面的水,用魔法也要给我变出来。”
葛妮丝沉痛地闭上眼,大概在想着早知道就乖乖去挖井,也不会搞出那么多事。
莳萝摸着疼痛的下巴,顺便抹干净一颗颗滚烫的泪水。葛妮丝的话意外地给了她勇气和希望。
是啊,还有安柏自己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柏莎女士,我”黑暗中射出数条细绳,它们如蛇一样迅速卷了上来,把莳萝的双手和双脚束缚起来。她也一瞬间门失去平衡,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