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头发的少年在他眼前打了个相当清脆的响指。
闻枫燃已经稳稳当当扶经纪人坐下,咬着支老师给的用来补充能量的果冻条,拎着被经理特地塞过来、再三嘱咐打架的话要戴好的拳击手套。
那只手粗糙,关节处的茧还有不少,伤和冻疮的旧痕也还隐约可见。但洗得很干净,乖乖修了指甲,攥着湿巾随手抹去眉弓上被造型师画上的疤。
闻枫燃没急着动他,只是从林唐的口袋里摸出了他的手机,在手里有点生疏地摆弄,正反研究。
林唐僵得不会动弹,被豁开的剧痛仿佛还被那场古怪的梦留在胸口:“你,你想干什么”
“打个电话嘛。”闻枫燃把手机塞给他,“给你同伙。”
林唐的瞳孔缩了下,支支吾吾:“什么同伙我不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他甚至没看清眼前这红头发野小子的动作,就陡然因为剧痛脱力,咚地一声重重跌跪在地上。
林唐痛得满头冷汗,脱口想要惨叫,却已经被一只捏扁了的拳击手套堵住嘴。
闻枫燃没动手,只是一个简单的提膝冲撞直到这时候林唐才豁然省悟。
他们明知道这小子是打黑拳的。
不是观赏性质的表演,也不是点到即止的比赛,是搏命。
拳头下去会骨折,抬腿能把人踹吐血,掐着脖子能把人的颈骨拧断。
峰景传媒有恃无恐的原因是他们认为闻枫燃不敢动手,就像被人拴上链子上台表演的狼,就算是再凶狠再暴戾,也要老老实实任人宰割,拔牙断爪。
可闻枫燃敢动手,因为这红头发的野小子不知道撞了什么大运,英模文化是来养狼的。
铺开丛林种好草场,蛮不讲理地扯开一片天地广阔,告诉这狼崽子你撒欢往前冲吧,挠了人公司报销。
公司是老板的,老板就想花钱。
“打嘛。”狼崽子眼睛里的狠劲野性能咬穿他的喉咙,偏偏乖乖把手背着,只踩住他的小腿胫骨,“我不会用这个手机,你把录音打开,录完发给我。”
要不是这小子穿着把小腿弧度修得极漂亮的军靴,一用力就能踩碎他的迎面骨,林唐肯定要嗤笑这种离谱的异想天开。
但现在他疼得直冒冷汗,眼底都憋出血丝,脑子里几乎嗡出耳鸣:“没,没有同伙,是我使阴招不是东西,我向你和你的经纪人道歉”
“你把电话。”闻枫燃发现他听不懂,于是弯下腰打断,换成更标准的普通话,“打给峰景传媒。”
闻枫燃说:“录音,发给我,告诉他们事没办成。”
林唐凝定在这句话里,比疼痛更剧烈的恐惧挟制住他的念头,几乎动弹不得。
这狼崽子怎么会懂得这种门道
不就是个孤儿院出来的、只会挥着拳头跟人打架的野小子吗当初给峰景传媒当最底层的炮灰练习生他们都看不上,把人扫地出门都嫌浪费时间。
到底是什么人在教他,难道真是那个姓庄的经纪人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经纪人,能把没人开得了窍的烂石头教成宝贝。上综艺综艺吸粉,上秀场秀场爆火,这才多长时间,就知道追着蛇打七寸
“我错了,我不是东西你饶了我我不能往公司打电话,公司会踢了我的”
林唐连疼带怕已经彻底慌了,磕磕绊绊地求饶:“我会卷铺盖滚蛋,他们会叫人给我教训。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我做什么他们都会使绊子,就像当年穆瑾初”
他慌得口不择言,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大脑完全被剧痛带来的白光吞没,甚至以为自己那条腿就这么被踩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