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后的黄蓉因为黄药师年轻了十几岁的容貌身形尚有神情恍惚,但见父亲急匆匆前去母亲坟内查看,也担心是否有什么事情发生,连忙跟了上去。
父女进去之后不久,黄蓉难以抑制的惊呼声便传了出来
“娘、娘亲”
桃花岛中除却桃花,梅兰竹菊这等雅致之物自然也是不缺。
而黄药师最用心雕琢的地方,当属桃花岛岛主的居所。
竹林幽静且气味清新怡人,正适合居住,黄药师的院落外便是这么一片竹林,而此时他正与花满楼对坐竹亭之中,各自凝神在竹桌上的小石子间,轮流伸手过去移动几颗。
面色都甚为认真专注。
黄蓉自厨房探出头来看了眼竹亭的方向,而后轻哼了一声,粘着冯衡坐下,娇声道“娘,你看爹爹一天到晚净想着奇门遁甲,都不陪陪咱们。”
冯衡笑容娴雅地揉了揉女儿的双手,她对这个不仅已然长大成人,甚至已经做了母亲的女儿心中满是愧疚疼爱,柔声道“我还从未见过有旁人与药师能如此投缘。”
黄蓉闻言想了想,的确,自家爹爹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对真正有本事且性情不错的人,自家爹爹虽会礼遇三分,但也不至于如此投缘,这位花公子真真是头一个。
但娘亲才刚刚醒来,爹爹再怎么沉迷奇门遁甲,也该多陪娘亲才是
黄蓉正要说什么,便听冯衡的声音轻轻低低地在她耳边响起“你爹爹恐怕只觉得当年之事是他对不住我,此时心中正别扭要如何开口才好,便再给他些时间罢。”
黄蓉一愣,而后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就见那张秀美文静的面容温婉而笑,眼中闪动着聪慧明澈的光。
少女时期的黄蓉活泼机敏,生得一张七窍玲珑心,原是自此而生。
黄蓉当下便笑道“原来爹爹从前看我逗趣作怪又拿我没办法时叹的气,都是和娘亲有关呀”
傅回鹤背靠着桃树,远远看向竹亭里的两人,见两人切磋完了奇门遁甲之术,竟又拿出玉箫古琴,不由叹了口气。
傅时宜的身形悄然在他身边显现,轻笑道“我竟是未曾想到,以花公子的性情,竟然会同药师脾性相投。”
傅回鹤懒懒道“七童那是没见到黄药师岛上那些被切了舌头的仆人,若是见到了,恐怕多少会扫了兴致。”
黄药师偌大的桃花岛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零星的几人,岛上做活的仆从都是黄药师自岛外抓来的大恶人,切了舌头又废了武功,终身困在桃花岛永不得出。
傅时宜一想也对,便心念一动,引得那些哑仆躲开了些。
“花公子难得雅兴,还是莫要扫兴为好。”
傅回鹤却道“七童未必不知道黄药师的为人,只是不明他人经历,不辨他人善恶罢了。他与黄药师此时相交,两人不谈朋友之
谊,只论奇门遁甲音律之妙,亦不过萍水相逢而已。”
傅时宜默然半晌,而后浅浅笑开“族长的确十分了解花公子,难怪方才在迷踪阵里明明近在咫尺,却还要以莲叶之身亲近。”
傅回鹤一口气岔开,连连咳嗽了两声,摆手道“这话你可不能在七童面前说,知道不”
“唔,我尽量。”傅时宜唇边笑意越浓,眉眼间的艳丽也越发逼人。
竹亭之中,玉箫的声音先行呜咽而出,时而低吟婉转似闺中密语,时而高昂吟唱若昆岗凤鸣。
古琴的声音悠扬随行,带着温和恬静,诉说着万物美好的舒软安逸,像山间的泉水轻轻拍打圆润的溪石,清凌作响,又似清风拂过竹林桃花,韵味轻吟。
两方声音并无比试压倒对方之意,而是相和而起,并奏齐鸣。
紧接着,琴音一转,七弦的语调叙述出人生的波折与岁月的流逝,带着一种轻轻的惆怅与洞悉尘世的茫然,将人的心神径直朝下拖去。
花满楼的琴声中揉进了内力
“嗯”傅回鹤直起身子,皱眉看向花满楼的方向。
傅时宜却是指尖微动,眸中略有几分惊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