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信你。”轻而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一秒,一直悬在芒安石头上看不见的榔头,仿佛消失了。那经年累月在他脑中敲击的声响,也逐渐变缓变弱。
水长乐抬起头,朝着车窗外,无声凝视了许久。
“需要水吗两位”副驾驶座的男人打开隔板询问道。
骆陵很是自然熟“果汁有吗”
“有的。”
“可以给我来杯冰水吗”水长乐道。
“好的。”
刺激的寒意从喉咙涌入胃部,逐渐扩散到五脏六腑,水长乐感觉混乱的思维终于清晰一些。
还好,总归不是芒安石杀的人。
水长乐庆幸的,不是自己没有包庇杀人凶手,误信错人。
他只是万幸,芒安石悬崖勒马,没有被他的戾气所左右,做出不可挽回的举动。
“不是我说,芒安石的身世真是坎坷啊。”一旁的骆陵含着果汁,口齿不清道。
水长乐垂眸,重新将视线落在了纸页上。
他其实隐约能察觉到,芒安石并非他所展现给他的那般脆弱、天真,就像是一片无波无澜的碧海,阳光下波光粼粼,如丝绸般温和,掩盖着海面下的激流和旋涡。
可他还是选择了相信。
不是将错就错,而是希望有一天,对方能敞开心扉,他们能坦诚相对。
水长乐的视线落在了那一行字上
“呵,你怎么敢大言不惭地说,你是我的父亲”
所以,芒安石早就知道,翁青松不是他的父亲了
水长乐想到那个午后,阳光明媚,两人晒着太阳。
芒安石如同下定决心般问他“你不是想知道我和翁青松有何仇怨吗”
水长乐表面装作不甚在意,其实心底暗喜。
芒安石终于愿意对他倾心吐胆了。
而在芒安石告诉他,他和翁青松的“父子情仇”时,他还觉得对方十分天真可爱,询问对方“有没有做过亲子鉴定”
如今看来,在登岛之前,芒安石就已经拆穿翁青松的谎言了。
可他还是能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出“说出心中难以启齿秘密”的戏码。
不愧是娱乐圈的人。
演技甚是精湛。
想到那之后,自己还自作聪明地安抚对方,想帮对方找出“血缘关系”的真相,真是滑稽。
“你怎么表情臭臭的”一旁灌完果汁,又得寸进尺想讨要功能饮料的骆陵道。
水长乐缓过神,摇头“没,就是觉得自己太无知了。”
“你还无知”骆陵认为对方太凡尔赛了。
水长乐继续往下看。
芒安石和水长乐坐在水吧旁的原木墩子上。
水长乐询问今晚发生何事。
芒安石静下心来,努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
“我起床找水,看到翁青松躺在那。我觉得很不对劲我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敲门声响起”芒安石浑身战栗道。
水长乐重新帮芒安石将思路和细节理了一遍,提出了三个问题。
水长乐总结道“目前三个问题都没方向,那么只能从动机入手来做排查了。做出大费周章的布置,虽然你不认,但凶手对你肯定是怨恨的,并且恨到想至你于死地。不过他更恨的,是翁青松。””
“导师中间,谁和翁青松结仇”
芒安石一一回忆着他所知晓的仇怨,水长乐在一旁振笔疾书地记录。
“那你呢,你的动机是什么”水长乐折起写满的a4纸,询问眼前人。
芒安石手一僵,盯着自己的拖鞋鞋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