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黎深吸一口气,于腕用刀,将长剑刺出。
然而,几乎是同时,她听见一道不易察觉的叹息。
她手中的动作下意识顿了一下,温黎重新捏紧剑柄,便听见珀金冰冷的声线从高高的神座上落下来。
“此刻直视我贴身女仆的人类”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令人心惊肉跳的寂静中,珀金缓慢而复杂地吐出三个字。
“沉睡吧。”
下一瞬,温黎身前不远处的人类祭品丝毫没有挣扎地软倒下去。
“扑通”一声,他四仰八叉地倒在空地上,双目紧闭,人事不省。
温黎下意识去看他们的胸口,那里还有着呼吸带来的微弱起伏,就像是睡了个再平常不过的觉。
珀金竟然没有杀了他
两边侍立的女仆看上去也十分意外于这个结果,沾满了血污的脸上紧绷的表情破碎,眼底写满了惊愕。
两道视线同时朝着神座上的身影望去。
然而任凭她们视线如何热烈,珀金却连半点眼神都没有分过去。
只不甚在意地扫一眼倒地不起的人类
祭品,珀金的目光便再也没从温黎的身上挪开。
他神情晦涩不明地盯着她执着长剑的手。
不知是不安还是别的什么,还微微发着不起眼的颤意。
珀金轻敲扶手的动作不知何时已经停下来,冷白的指尖蜷了蜷。
在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少女纤细却倔强的背影。
在她压抑着颤抖举起长剑的那一瞬间,她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在他眼底无限放大,爱神带着恶意的关切声音在他的世界里尽数褪去。
他的眼里只能看见她。
人类也好,预言也好,像是风扫过的落叶一般卷集着飘远,无法在他心口留下任何痕迹。
珀金收拢五指,指尖用力扣紧神座扶手,手背上筋络尽显。
纯洁的白玫瑰落在他袖间,花蕊柔弱,倒刺却锐利,刚与柔糅杂在一起,凝集成整片魔渊之中最明亮的色泽。
珀金眸底划过一抹辨不清意味的思绪。
终究,他还是做不到这一步。
为什么放过那个祭品。为什么放过她。
这些问题,珀金找不到答案,但这似乎是瞬息之间近乎于本能的选择。
那一瞬间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他好像在想,这个胆子这么小的贴身女仆,还没怎么样就颤抖成了这样,接下来如果有血洒到她的脸上,她一定会被吓哭吧。
他最受不了女人哭了,所以还不如放过她。
一定是这样的吧。
但与此同时,一种陌生的情绪包裹着珀金的心脏,时断时续地收拢,又酸又涨。
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却若有似无地勾动着他似曾相识的记忆,该死地熟悉。
千年前,珀金曾经在那个他应该称之为母亲的人类女人口中,似乎听见过这种感受。
女人脸上已经留下了岁月的痕迹,眉眼间却依旧残存着明艳的风韵,可见年轻时五官的动人。
她的身体依旧很衰弱了,以人类的身躯生存在神国之中,终日受神明威压的冲击,早已千疹百孔。
“为什么不回到你该在的位置”那时的他满眼讥和厌烦,语气生硬地质问。
“因为”她温柔地勾起唇角,很轻却很郑重
地吐出三个字。
“舍不得。”
就在这时,温黎有点讶然地转过身,看向珀金。
她的脑海里冷不丁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系统提示音。
可攻略对象傲慢之神,珀金,改造度10,当前改造度301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