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盛年想象了下他喝牛乳时,牛乳从喉咙里呲出来的画面。
盛年默默地、安详地闭上了眼。
乐声悠悠。
田纯弹累了,就停下手,靠着马车,看这茫茫夜色。
无情雪骨一直都很沉默,他是个体贴的旅伴,完美的倾听者,介于冷漠的陌路人和心灵相通的知音之间,只要她不说话,无情雪骨也永远不会主动问她。
“无情雪骨,你应当知道我不是个纯粹的琴女,你为什么还愿意带我同行”
田纯本不该问。
但许是夜色使人感性,许是她还存着曾经的执拗,不愿做个为了所谓的目的、为了功成名就而全然腐化的江湖人,又或许,只是因为无情雪骨懂她的曲。
真是奇怪。我又希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答案呢田纯自问。
我早就知道是谁派你来,把你带在身边,就是为了防备你。像是这样
她自认冲动之下跟上了无情雪骨,便想从无情雪骨这里换取一个同样真诚的答案么
“昂”无情雪骨叩响刀鞘。
田纯随之望去。
地面上,纵横无序的刀气刻画出一行惊心动魄的狂妄字迹
杀人的时候有乐声伴奏,才更像一段浪漫的传说。
“”田纯愣愣地看着那一行字。
我曾经也想仗剑天涯,叫万众颂扬,奈何筋脉细弱,不能习武。
“哈、哈哈哈哈哈”田纯捂住嘴巴,倏忽笑了出来。
竟是这样的理由
她笑得好厉害,像冲出残损镣铐的白鸟,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那悠久传说中一部分的未来。
不能习武又怎样阴谋窥伺又如何全都一刀斩之,琴音破之
只是想想,都畅快已极
田纯的胸膛涌现久违的热意。
这才是江湖儿女该做的梦。
田纯的梦,少女田纯求而不得的幻梦。
现在触手可及的梦
天边熹微。
马车在悦来客栈门前停下。
袁紫霞跃上马车,狐疑地看他们“好你们两个,昨天夜里不会只有我在睡觉吧”
田纯回以一个纯然又神秘的笑靥。
无情雪骨翻身旋飞,在马车顶部翾然落座。
白眉苍鹰甩落满翅膀露水,在马背上昂扬挺胸。
就算走了个白玉京,三个人再加上他的麻薯圆子,加起来的阵营也只增不减。
哼。朝秦暮楚、见异思迁、身在汉营心在曹的鹰
品种为白眉苍鹰,现役职业马夫,大名麻薯圆子,某种意义上能跟白玉京斗个旗鼓相当的鹰“”
大早上起来驾车的白眉苍鹰仿佛听到临时主人心中的腹诽,鹰首窣窣转动,在马背上警惕地四顾。
车轮辘辘,马车向南驶去。
原野苍茫,铮铮琴音从车厢一路流泻,间或加入几道昂扬刀鸣,溅起层云叠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