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的顾惜朝
顾惜朝暗自惨笑。
我与你之间,横亘着一杯毒药、一次背叛,明言不会再有的信任,和天翻地覆的关系。
你却要叫这个跪着的我
站起来,在你面前,做回两年前的顾惜朝
盛年啊,盛年。
顾惜朝这个人,已碎了膝盖、断了脊背,就为叫你再看他一眼,哪里还站得起来
盛年啊,盛年。
既然你喜欢。
为叫你更久地将顾惜朝这个人看进眼里,他能将膝盖碎在你脚前,从此嵌进地里;那也能就着这跪着的姿态,在你眼前,演出站着的假象来
顾惜朝闭了闭眼睛。
他总能演得很好。
当年在若相盛年面前如是,今日在衣公子面前,亦如是。
顾惜朝睁开眼睛。
他微微地舒展脊背。
自然而然地,演出从前与若相盛年对答的状态。
顾惜朝道“我想说的是,你什么易容都没做,只借用了衣公子的身份,就大摇大摆来了汴梁”
衣公子道“借用不。我就是衣公子。”
顾惜朝渐入佳境,他道“你就是衣公子可是衣公子出现的时间,比完颜盛年更早”
顾惜朝“”
顾惜朝深吸一口气,将他的惊讶、震撼、不敢置信,一并吸入腹中,他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惊艳世人的真相“先有衣公子,再有完颜盛年”
衣公子颔首,叹息道“不容易。时隔两年,又让我感受到了和聪明人打交道的方便。”
仿佛他当汇帝的这两年,受了很大的委屈似的。
顾惜朝再道“可就算你就是衣公子,你也不能除却染发,什么伪装都不做就出现在汴梁但凡这汴梁城中,有一张汇帝的画像、有一个见过汇帝的人,你第二天就走不出这座城”
“有趣,”衣公子伸出左手食指,抵在唇前,“惜朝,你是怎么一眼认出我的”
这是需要问的问题吗
这不是有眼睛就能认出来吗
顾惜朝道“这是需要问的”
顾惜朝止住。
雕塑般静止。
他记忆中的盛年,长的是什么样子
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
十八岁。
男性。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当顾惜朝的眼睛从衣公子身上移开时,顾惜朝悚然发现,他怎么也想不出,当年所见的盛年的模样
想不出就是想不出。
人能在脑中勾勒美景、回想美人,想象一切“有”,唯独不能想象“想不出”。
顾惜朝记得有这么个人,记得盛年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记得一切的一切,唯独不记得盛年当年的面容。
若记忆中的人失去了脸,你再回想那记忆,像不像一个臆想的故事,一个天方夜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