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流这边,悦来客栈楼上,无人回应。
衣公子道“诸位似乎不赞同”
赵旉怔怔看着他。
方应看张了张嘴,道“衣公子你可真是,好叛逆。”
洪七公不以为意地玩笑道“你这是要著书立说,开宗立派”
诸葛正我则道“衣公子,我亦觉得你的话荒诞。”
衣公子道“哪里荒诞”
诸葛正我道“管子五辅有言上下有义,贵贱有分,长幼有等,贫富有度,凡此八者,礼之经也。
“至圣文宣王孔子也有言,治国之道,在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若人与人皆等同,人人都想要做自己的主,这天下的秩序就要大乱”
衣公子不耐地打断“前人前人前人,诸葛正我,你能说点自己的东西吗为何你的脑子里装满了前人的思想你究竟是诸葛正我,还是装载前人的容器前人事前人毕,今人事今人做”
盛年忽然发觉,自己今天说了太多。
盛年为金国元帅、为蒙古若相、为大汇帝王时,都是再称职不过的掌权者,支配人。
盛年知道该怎么做一个上位者。
罔顾他人的意愿,摆布他人的人生,是盛年的本职。
懂,也会做,且娴熟。
易如反掌,并乐于其中。
在其位谋其事,盛年是什么身份时,就做什么事。
这是应该的,合理的,理所应当的。
盛年也向来知道,他从不出错。
他早已满手血腥,满身罪愆。
血与罪,比越覆潮更重。
或者说,这世上没几个人比他重。
那些直接间接死于他手的,被他丢去牺牲的、被他故意冤死的、被他扭曲了原本人生性格的,数不胜数。
盛年不觉得如何。
杀人者人恒杀之,当他欠下第一笔债时,就做好了有朝一日被人讨债的准备。
当那日来临,他坦然受之。
这就是江湖朝堂,这就是烟火人间。
但前面这三个身份,也不过是他的身份而已。
不是他盛年。
当深夜里,众人睡去,人间寂静,只余盛年一个人清醒时,他便不住地感到不适
他看不起这周遭。
这是他心中最极端的想法。
从他七岁吃下长生种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住地思考
为什么人生来就有父有母,生来被做决定,不得自由
为什么人杀人可以这么轻易,道德扭曲,还无人号呼
就如越归翼被亲父越覆潮为一城人牺牲。
盛年没有多少恨。他的恨很淡。
因为,换了当年被威胁的是他,敌人手中的人质是他亲父、是储君赵旉,越归翼也会选择这么做。
盛年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