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恐惧,我竟这般体贴善良,将你从沉醉已久的、完美的枭雄大梦中惊醒
”
“公、子、衣”
雷损怒而暴喝
怒而喝衣公子的本名
怒而他按捺
为大计,雷损总是很能忍。
但有人不知道。
有人以为,雷损真的要动手了。
“父亲。”雷纯忽然道。
雷损心头一跳,按捺怒意杀意,转头望向身后,小心缓声道“纯儿”
雷纯道“衣公子的话太偏颇。但衣公子的道理没有错。”
雷纯这样说
雷纯竟这样说
是指责吗
是陈述。
这两句陈述,陈述得雷损哑口惊滞、怒意骤崩;陈述得苏梦枕的脸庞涌上苦愁痛色,继而一串一串地,撕心裂肺地咳嗽
雷纯雷纯。
这个聪颖的、柔弱的、被她的父亲和未婚夫摆布的女子,被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前半生的依靠和后半生的依靠作棋子的女子,是否早已认识到这一点
而身边的人,结识的友。
要么是关心她却不能理解她处境的,譬如温柔;要么是可能理解她处境,却无力帮她的,譬如张炭;要么,是理解她处境却不以为意,也不会帮她的,譬如白愁飞
雷纯啊雷纯。
你心中有没有恨
衣公子不知道。
但衣公子知道,雷纯的心中,必然积攒了太多的不甘
故而她作挣扎。
她与白愁飞言语对峙,故意想激白愁飞出手,牵动两大帮派的所有人,打破他们的计划排布,让他们提前在此一战
这对雷纯有好处么
衣公子看不出好处。
渔夫鱼篓里的鱼,受困,濒危而窒息,用尽全力垂死挣扎。
然而再怎么甩尾蹦跳,也不过让鱼篓多震动两下,让渔夫多使出点抓住鱼篓的力
但死前无望挣扎的鱼,总比连挣扎都放弃的鱼,来得叫人另眼相看。
买鱼人来鱼摊前买鱼时,也偏爱这一种活力十足的鱼。
这便引来了买鱼人衣公子的另眼相看。
从汴梁,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鱼摊上,挑中这一条。
衣公子抬头望去,正正与雷纯泪光盈盈的眼对上。
一者平静含笑,一者不甘充斥。
这一个对上,雷纯似被衣公子眼中的含义惊到,立马垂下头去。
又或者,是掩饰她心中的不甘。
心思沉沉的雷纯哪。